天际露出了鱼肚白,大漠炊烟,偶有轻风伴着沙砾席卷,沉睡了一夜的将士缓缓醒来。
“主子,属下办事不利,未能找到那大胆的贼人,请主子责罚!”
追风垂着头跪在安澈面前,恨自己昨晚没能保护好小主子。
坐在软垫上的小公子脸色并不好看,漂亮的桃花眼中氤氲起怒色,胸膛上发起伏良久,才微微闭眼,咬着牙说道——
“罢了,今日要赶路去与兄长会和,此事……暂且不要声张。”
【七哥,你说会是谁呢……该不会真是军营里的人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推理的很好,下次不要推理了。】
【七哥,你不告诉我就算了,还泼冷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求之不得。】
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了行军的队伍。
铁骑奔腾,旗帜飘扬。
安澈很快便将昨夜抛之脑后,专心赶路。直到军队进入一处极为陡峭的山崖时,前方的侦察兵突然声响:
“报!小将军,这里有个人!”
安澈循声望去,望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背影。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的追风就轻点脚尖纵身飞到那人面前,警惕地抬起那人的脸,当看到那人的相貌,微微一怔。
追风的反应勾起了安澈的好奇心。
“追风,将那人带于将他带于我面前。”
追风眸光闪烁,但还是遵循着安澈的命令,将那人带在了带到了安澈的面前。
离得近,安澈才发现,这乞丐身上居然还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此刻正低着头沉重呼吸着,看起来应是受了虐待。
他挑了挑眉。
这乞丐……长得还挺高大的,一点也不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样子。
他用红鞭挑起乞丐的下巴。
后者顺从抬起,目光触及到他时瞳孔猛地一缩,眼睛瞬间迸发出显而易见狂喜。
【七哥,这乞丐看着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安澈眨了眨眼。
【……你不认识了?】
【啊?看来我真的见过,这谁呀?】
【……】007沉默良久,就在安澈耐心即将耗尽时,幽幽说道:
【大明湖畔的小白。】
!!!
安澈的神情有一瞬间错愕。
这三年中他身边从来不缺人伺候,更何况还有追风贴身守护,早就将这个失踪的小白抛之脑后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了。
要不是007说,他几乎都快忘了这号人物了。
【渣男。】007一阵见血。
【七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明明是他自己走的……我只是放他自由、自由!好嘛!更何况……他一身乞丐装,我不认识也正常好吧?】
面前的小白属实跟他印象中相差太多,毕竟虽然他之前在条件上可从来没苛刻过他。
【追风都认出来了。】007淡淡补刀。
【……】
“主人……主人!真的是您!!!”
身下那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颤抖地爬向安澈,眼中泪水无声划过。
听到小白的声音,安澈又又沉默了。
瞧见安澈没有反应,小白匍匐着,像狗一般虔诚地吻着他的鞋尖。
“主人,小白不是在做梦吧?小白……小白……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主人!”
安澈的沉默震耳欲聋。
【七哥,昨天晚上tm的是这货吧!】
【还不算太笨。】
靠!还真是他!
要不是他对声音敏感,险些被这家伙骗了。
安澈在这一刻险些被气笑。
妈的,这人还真会装啊。
“主人……您……您怎么不说话?是在怪小白吗?奴……奴那日想为主人买最喜欢吃的桂花糕,没想到竟被人打晕,醒来时便被卖到这……这蛮夷之地做奴隶……”
安澈叉着手默默地看着小白飙演技。
“奴时时刻刻都挂念着主人啊!奴生是主人的狗,死也只能是主人的狗,前几日……才有幸逃脱出来,主人……是上天垂怜奴啊!!!再见到主人,奴死而无憾……”
安澈:……
“主子,此事蹊跷。”追风皱着眉拦住了想要再进一步的小白,扭头看向安澈:
“小白失踪三年,怎会如此巧合出现在这里?主子,莫要被这人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
“主人,奴一片赤诚之心,都怪奴……奴不该去买桂花糕,奴真的没想到会被人打晕。奴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自是不像……”
小白看向追风,通红的眼眶,湿漉漉的眼眸,一副虚弱又坚强的模样:“不像他这般武艺高强,奴真的不想这样的,可是奴也没办法啊!”
追风脸色铁青,利剑出鞘,在空中铮鸣。
小白像是受到惊吓,瑟缩了一下,惊恐地看向用剑指向他的追风,可怜至极,又扭头看向安澈,手足无措地咬唇哽咽道:
“主人,奴一条贱命,死了不足为惜,只是……只是不该……不该有人怀疑奴对您的诚心,奴……奴……”
说着,豆大的泪水从他眼眶中滑落,他梗着脖子望着安澈,眼神惶然又受伤:
“奴……冤枉。”
安澈:……妈的,冤枉谁也不会冤枉你。
“你……!”追风莫名生出一股怒火,恨不得立刻手刃了眼前之人。
“慢着,追风。”
安澈轻飘飘的阻止了追风的动作,追风手下一顿,侧头看向安澈。
“主子,此人……”
追风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正常男子不该是如此做派。
他只在青楼里争宠的女子中看到过这样恶心的表情。
真是……碍眼又讨厌。
“放心,小爷自有定夺。”
安澈瞥了追风一眼,而后漫不经心用脚尖抬起了小白的脸,声音拖着散漫的腔调:
“你说你是小白?”
脚下那人眼底深处闪过的一丝兴奋与晦暗,漂亮的小公子倨傲地扬了扬头勾唇笑道——
“怎么证明呢?”
“主人……”小白看着那双华贵的金丝靴,眼神温柔又缱绻:
“主人十岁那年,瞒着大将军,将树下埋的三十年佳酿换成了陈醋,大将军至此未知;十二岁那年,为了不读书,寒冬腊月偏要冷水沐浴,没曾想身子健硕,最后装病一月未去学堂;十五岁那年进宫,偷藏了丞相的假发,害得丞相三日未出门;还有……”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缓缓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安澈,黑眸中浮动着燥热与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