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气喘吁吁冲进浴室时,脸色惨白,狼狈又慌张。
淡淡的血腥味与茶香交织混合,眼前的画面如同噩梦般令人窒息,让他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心跳骤然停止——
他的爱人,正静静地躺在鲜红之中,面容苍白却安详。
水流依旧在不紧不慢流淌着,鲜红从浴缸中蔓延出来,缓缓流到他的脚下。
贺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涌上心头,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几乎无法支撑起他的身体,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熟悉而又遥远的脸庞,却又害怕破坏这份最后的宁静与完整。
“少爷……”一旁的佣人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贺延失了魂般一步一步走到安澈面前,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与勇气,伸手抚上安澈那早已冰凉的脸,泪水决堤,滴落在鲜红的浴缸中,与其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为什么……为什么……”贺延紧紧抱着已经没了生机的安澈,浑身颤抖:
“明明……明明都快要好了……”
“少爷!!!”
一旁的佣人猛地惊呼出声,那高大的身影竟直接晕厥过去,左手上无名指的银环没于鲜红之中,侧面的“A.h”终究也不再闪耀。
——
“少爷,这是在安少爷的床头找到的。”
病床旁的仪器轻轻发出规律的嘀嗒声,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太子爷此时居然流露出一丝脆弱之色,他急忙接过佣人递来的信件,颤抖拆开,银环随之掉落,在洁白的病床上显得如此刺眼。
贺延怔愣了一秒——他……没扔?
他送的戒指,他没扔。
贺延眼眶湿润了,强撑着将信从信封中抽出来,在看到信件上的内容后终于忍不住,抱着信崩溃大哭。
——
高耸的拱门庄重肃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焚香。
“贺延,你他妈该死!”
肖逸风不顾一切,挣脱保镖,恶狠狠扇了贺延一巴掌。
贺延侧过头,没有生气,没有反击,只是平静地看着肖逸风:
“小声点,别吵到他了。”
肖逸风声音骤小,咬牙切齿看着贺延:
“你他妈就该下地狱……他的人生都够苦了,还他妈遇到你这个畜生!好不容易生活才好起来,却被你抓住……”
望着头上那幅巨大的遗像——他笑得温和又漂亮,包容地注视着一切。
“都怪我……我那天不该走的,如果不走……如果不走……宝贝,你这样好的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啊……”肖逸风的声音有些哽咽,喃喃自语:
“明明自己还在泥沼中,却还能共情那个泰国GRAtEAI……”
“你说什么!”贺延猛地抓住肖逸风的领子:“他和那个人,不是……不是那种关系吗?”
肖逸风恶狠狠挣脱了:“你他妈别侮辱他……”
……
“他这样美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呢?”
声音消散在空中,听到肖逸风的解释,贺延怔愣地待在原地,浑身冰凉——
他误会他了。
———信———
阿延:
见字如面。
对不起,我要走了。我想,走之前,总要给你留点什么,但好像也没什么好留的,你什么也不缺,我……似乎也没机会走出去给你准备礼物。思来想去,还是将你曾经送给我这个礼物还给你吧。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讨厌你的,讨厌你总是不顾我的意愿行事,讨厌你总以为是地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强迫我,讨厌你偷偷使菲尔倒闭让我无处可去,而且啊,我一点也不喜欢被折下来的刺玫花,被剥脱了生机,囚禁在花瓶中,很可怜的。
好吧,这些其实都是一般讨厌,最讨厌的,是你总是在清晨叫我起来吃早餐,讨厌你自以为是给我准备烟花惊喜,讨厌你连个戒指都不敢送……更讨厌,你那炽热又真诚的爱意。
我好像从来没和你说过我的家庭吧?或许,在你们这些人肆无忌惮玩着最高档的玩具时,我正在捡瓶子补贴家用。我们家很穷的,穷到我曾经动过离家出走的念头,哈哈,是不是有点叛逆?我的父母其实并不相爱,他们彼此蹉跎争吵,每每结束都以我为借口——
“要不是因为澈澈,我早和你离婚了。”
这是我青春期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其实我很希望他们离婚,可他们却总是自以为是要给我个完美的家。
所以,我根本不相信什么爱情,我只要钱啊,只有钱,才是最安全的。
很混蛋吧?喜欢上我这样的人,不好意思了。
你真的很好,我……也曾贪恋过你那毫不掩饰的感情。但是啊,阿延,你不该因为我停住前进的步伐,你会有一个爱你妻子,或许还会有个可爱的小孩,你的家庭会很幸福。
我把戒指还给你,从今天开始,要忘记我哦。但也别太快,我害怕除了你以外没人给我烧纸钱了。我们商量一下,你每天就忘记一点点,好不好?
最后,祝:
万事顺喜,永远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