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妨戳着林逸的额头,轻轻一用力就将他重新按回座位上,“你小子看看清楚,我现在可是金丹境,修为远在你之上,与其担心我,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林逸根本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因为在他眼中,现在就是霓妨最好的样子,潇洒自信,就好像天下间没有她做不成的事。他原本以为,自己也会同霓妨一样,一样的潇洒肆意。
可是世间事,并不是桩桩件件都能遂人意。
仔细想来,他这一生有许多后悔的事,后悔拜入云天明门下、后悔思虑过重徒生心魔、后悔修炼魔功万劫不复、后悔由爱生恨说出许多伤人心的话、后悔满腹心思无从表露、后悔困于魔域无法修炼。
唯独不后悔的是,他喜欢霓妨。
他希望霓妨将来,能够成为这世上最自由自在的人,就像她的剑意一样,是来去自由的风。
因为那也是他最想成为,却再也无法成为的样子。
“好。你说的话,每一句,都好。”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道。
……
林逸留在制香坊修养了整整七日,霓妨也尽可能的用系统积分帮林逸兑换更多能够治疗伤口的药。
一番折腾下来,林逸的伤口终于好了七七八八,只要多费心思装一装,一般人看不出他腿上曾经受过伤。
霓妨也见到了传说中的朱衍。
此人相貌不凡,眉头深锁,神情严肃,隐约能看到几分正道弟子的样子,只是被他隐藏的很好。
霓妨问过朱衍为什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忙。
朱衍只是抬头看向西南方说蜀山上有一个正在等他回去的姑娘。
在霓妨问及她要如何才能混进魔域之时,朱衍只回答了她三个字——等消息。
霓妨并不打算将画阵法的秘密告诉朱衍,哪怕对方到目前为止都在帮他们,但这件事情的风险太大,霓妨不是一个会冒险的人。
桑元依旧留在制香坊,他的任务就是等待林逸与骆海生约定之日的到来,先一步赶去约定的地方,将骆海生带回制香坊,并且将前因后果同他讲清楚。
桑元对于这个任务颇有微词,但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表达自己不能一同进入魔宫的小抱怨就是,不停的在霓妨耳边重复,莹娘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男人嘛,就是要长得好看才行!”
毕竟现在他与林逸站在一起,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得出来谁才是在容貌上更胜一筹的人。
林逸与桑元两个人每每打上照面,总会出现一些小状况,霓妨总觉得这俩人身上有着一见面就自动开启的减益buff。
总之,聪明的人变得不再聪明,幼稚的人变得更加幼稚。
三日后,朱衍终于带着他的消息回来了。
“这次符红灵亲自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十分特别,特别到符红灵打算为他找一个侍女。我可以用点手段,让你以蛇妖的身份混进去。”
“那个人是谁?”
“我没有见过他。”
“好,那我等你的消息。”
为了顺利瞒过符红岭,霓妨特意从系统商城中花费了许多积分来购买隐藏修为和灵力的道具。
又有三日过去,制香坊老板被魔尊召为侍女的消息,传遍了整座碎尸万段城。
霓妨几乎顶着所有人怜悯的目光,进入的魔宫,毕竟在他们眼里符红灵就是世间最可怕的存在。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传说中很特别的人,居然也是故人。
符红灵从仙乐宗,带走了云梦谣。
幸好霓妨现在变换了些许容貌,云梦谣只是觉得眼前人稍微有些熟悉,这才没能在符红灵面前露了馅。
符红灵淡淡的扫了一眼霓妨,挥挥手,颇为不耐烦的对朱衍说,“就她吧,以后专门陪着云梦谣,千万别让这小妮子死了。”
“是。”
朱衍带着霓妨离开了符红灵的宫殿。
彻底离开的那一刻,霓妨方才松了口气,看来这第一关是过去了。
“妨娘子,你是一个侍女,侍女首先要做好侍女该做的事情。”朱衍最后提醒道。
二人暂且分别,霓妨安心的在偏殿等云梦谣回来,顺便将整个房间都收拾了一遍。
两刻钟后,云梦谣在魔将的押送下,回到了偏殿,她试探的眼神犹豫的落在眼前的侍女身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该如何瞒过屋外符红灵安排的魔将。
“小师姐你没看错,我是霓妨。你放心与我说话就是,我身上有隔绝外界的法宝。”
云梦谣好看的嘴巴一瘪,眼眶都红了起来,“你别叫我小师姐,我已经不是流云宗的人啦。霓妨,我见到你很开心。”
“我知道你在这儿过得不好,符红灵抓你是不安好心。”
云梦谣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的滚落,“我以前对你不好,总拿掌门之女的身份压你,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你是我在魔域认识的唯一一个人了,你不要,不要……”
霓妨对女孩子的眼泪最是没有抵抗力,三两下就软了心肠,她是不喜欢云天明,可这事又不必牵扯到云梦谣身上。
“你放心,虽然我不是专门来救你的,但我们俩现在是一根藤上的蚂蚱,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云梦谣这才抽抽搭搭的止了声,“你要做的事,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霓妨暗自赞了一声,这才是名门正派的修士该有的样子,遇到困难可以哭,可以委屈,可以抱怨,但绝对不能逃避。
“你先同我说说,符红灵为什么要抓你,又是怎么将你抓住的。”
“我是两个月前去的仙乐宗,我娘在仙乐宗只是一个普通弟子,我在仙乐宗无亲无挂,自然也只是一个普通弟子。符红灵伤好之后,就去仙乐宗将我抢了过来。我起初以为她的目的是要以我为饵,引爹爹出来。”
“我笑话她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爹爹那样一个人,根本不会为了我独闯魔域,她的算盘一定会落空。她却无太大反应,只是天天白日叫我过去给他讲我爹和我娘是如何相遇相知相爱的故事。”
“唉,你要是没有离开流云宗,就不会有这无妄之灾了。”
“可我想要离开流云宗。既然对他来说,流云宗比我更重要。那么对我来说就是,流云宗不如我重要,亲生父亲更不如我重要。”
这话听起来不孝,说出来更加不孝,可霓妨听来顺耳,云梦谣说的畅快。
竟是万分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