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之前郑长春已告诫她在玄天剑派需谨言慎行,免得招惹是非,但见到郑长春焦急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发声。郑长春对许滢的突然“助阵”始料未及,脑中迅速转动,摆动双手,似是在为玄天剑派辩解:“你这话有失偏颇,玄天剑派并非吝啬小气,而是因为那五彩锦鸡太过珍贵,每一次展示都好似割肉一般疼痛。”
这一番话,表面看似为玄天剑派正名,实则更添了几分戏谑与调侃。
丰允长老,一位修行多年的老者,哪能听不出其中的弦外之音,震怒之下,一声如雷贯耳的质问自天际轰然降临:“何处来的小辈,竟敢在玄天剑派的地界上妄言非议!”
许滢猛地一挺腰板,双手不自觉地叉在了纤细的腰间,她的声音高亢而坚定,响彻云霄:“你这家伙,只懂得躲藏在那荒无人烟的山岭某处,借着玄天剑派的威名来震慑我!我,区区一个炼气一层的小卒,渺小如尘埃,你动动手指便能将我抹去。但是,你抹得掉我刚才掷地有声的道理吗?”
这一幕,恍若乡野间村姑为扞卫自家田埂而据理力争的情景,鲜活而生动。
一旁的吴佑真心急如焚,他紧走几步,几乎是颤抖着劝解:“师妹,万万不可,莫非你以为这是在村头巷尾与长者拌嘴吗?”
许滢的面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红晕,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不移,高声辩驳:“我哪里是在拌嘴?字字句句都是实情。所谓的守财奴,不正是那些守着奇珍异宝,至死都舍不得享用,只想着留给子孙挥霍无度的人吗?”
“那些视财如命之人的宝贝,别说碰了,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成,只能任由他们日日夜夜搂在怀里,我的话有何不妥之处?”
她的话语竟让一向沉稳的陈榻也不禁嘴角上扬,心中暗自好笑。毕竟,丰允长老对于那五彩锦鸡的珍爱程度,可谓人尽皆知。平时,即便是宗内长老想观赏一番,也会遭到他的百般推脱;若是有人提议取其性命炼制丹药,怕是会触动丰长老的逆鳞。
此刻,许滢一针见血地将丰允比作守财奴,贴切得让人拍案叫绝。
郑长春抬头望向那笼罩在薄雾中的山峰,心中忐忑,生怕此举会招致那位性情古怪的老前辈的雷霆之怒,甚至引发不必要的伤害。
但转念一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于是,他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对许滢说:“小师妹,你的话虽糙理不糙,可也要注意方式方法,说话太过直接容易树敌,过于刚直,在这人心难测的江湖中,可是要吃亏的。”
许滢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不屑:“那又如何?大不了就是一个死罢了。我这样一个炼气一层的小角色,在长老面前连提鞋都不配。在这玄天剑派,炼气境界的弟子仿佛草芥,根本不值一提。连看一眼宝贝的资格都没有,我还能期待什么?”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不屈。
正当两人言语交锋之时,天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仿佛九天雷鸣,直震人心魄。
“哼!这几个家伙,含沙射影,当真是气煞老夫!”
随着这声暴喝,一道身影如同流星赶月,从天际轰然降落。郑长春等人的身形不由得为之一晃,纷纷踉跄倒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即便是陈榻这样的高手,也不由自主地后撤一步方才稳住身形。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头发凌乱,发簪随意斜插在后脑勺,半数银丝在风中狂舞,怎么也束缚不住,更添了几分不羁与苍凉。
丰允长老怒目圆睁,目光如炬,直直射向许滢:“原来是你,胆敢背后说我是守财奴?”
许滢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慌忙躲到了郑长春和吴佑真的背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透过二人缝隙,窥视着前方,满是惊恐与不安。先前的锋芒毕露,此刻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个寻常乡村女孩的稚嫩与无助。
反倒是郑长春更为沉稳,他迅速从地上爬起,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赔罪道:“长老见谅,这小师妹年轻不懂事,还请您海涵。您老德高望重,修为深不可测,不必与晚辈们一般见识。”
丰允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确认他们皆为修为低下的炼气境,而且还是来自未知门派的外派弟子,心头更是生出一股轻蔑,懒得去探究他们的来历,转而将怒火投向了一旁的陈榻,厉声道:
“难道是你们不满老夫对五彩锦鸡的严加看管,故意唆使这些外人来侮辱老夫不成?”
陈榻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摆手澄清:“丰长老,您真是错怪我了!我陈榻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您老有丝毫不敬啊!”
\&那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究竟是从哪片云彩里冒出来的?\&丰允长老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悦,话语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
\&回禀长老,这事还得从前些时日说起。赵国的五大名门世家派遣人手前往凶险异常的沙岭,为求取珍贵的断肠草。岂料,在那危机四伏之地,他们不慎触碰了一个上古封印,释放出了一位沉睡已久的魔族强者……\&陈榻的语气中夹杂着紧张与敬畏,他尽力让自己的语速平稳,将那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细致地复述了一遍。
紧接着,他继续讲述,如何在执事长老坚决反对提供门派珍藏的血灵芝和五彩锦鸡的情况下,郑长春机智地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只需亲眼目睹这些宝物一眼,以增进对药材的认识,之后自行去别处搜寻,不求拥有,只愿增长见识。陈榻言辞恳切,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
丰允长老听着这番话,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紧紧盯着郑长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就凭你那区区一眼,又能有何作为?\&
郑长春神色坚定,他强调自己身为丹师,辨识药材是基本功,要炼制丹药,就必须过这一关。即便面临着金丹期强者的无形威压,他的内心忐忑,但既然已经开了口,便没有退缩的道理。当然,他自己也清楚,这样的托词,确实显得有些牵强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