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岩愣了一下，显然，他心虚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可可……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

    “希望我死。”余可在白板上写着，打断了顾岩的话。

    顾岩希望她死，希望她死在他记忆里。

    希望她死在南苏丹。

    希望她死在他最爱她的时候，只成为他心底最深的记忆。

    “我重伤，失血过多，你喂我喝水，我从南苏丹回来，你没有第一时间来接我，卢雨柔带人伤害我，你选择视而不见的离开……顾岩，你比任何人都希望我死。”这些话是余可用手语说的，她没有写字。

    顾岩也许看不懂手语，但他应该能明白余可此时此刻的眼神。

    “可可……”顾岩心口发疼，他是看不得余可此时此刻绝望愤怒的眼神。

    可他太看重利益了。

    “我爱你。”他伸手将余可紧紧抱在怀里。

    声音和身体都在发抖。

    他说他爱余可，这份爱，余可已经不在乎有几分真假了。

    还记得回到海城在警局见他的那天，在他戴着几百万的手表，剪裁得体的西装走进警局的时候开始，余可就知道自己的梦该醒了。

    缓缓闭上眼睛，余可的眼泪滚烫的涌出。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我不在乎你在那边经历了什么，我只想让你回来……我真的，真的……无数次日夜祈祷，只要能让你回来，只要你回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顾岩痛苦的说着。

    他恨自己，恨自己和余可怎么就走到了今天。

    他恨自己无能，怎么就让现实逼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恨自己居然为了所谓的大局，为了所谓的平静生活，而希望余可懂事，听话……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

    “我从没有想过让你死，我只是希望你暂时……理解我，剩下的我会努力。”顾岩想着，在医院让余可喝水，是想让她多昏迷一段时间，直到卢家找到办法救卢梦雪，这样就不会将主意打到余可身上。

    那晚卢雨柔带人找余可麻烦，他私心想着，让余可知道她自己与卢家的差距，认清现实。

    让余可走投无路也就能理解他，只能求助和依赖他了。

    他带孩子离开后等了十分钟就给警察打电话了，说巷子里有人闹事，让警察过去看看。

    他自认为……从未想过，真正伤害余可。

    “可可，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五年，你离开了五年，社会的残酷你根本就不清楚，入了社会，我们就是大人了，再也不是上学时的样子的，在这个社会，没有钱，没有权，没有人脉和资源，我们一事无成。”顾岩捧着余可的脸，依旧努力的想要让余可理解他。

    余可哭着推顾岩，情绪有些失控。

    “可可，你看着我，看着我。”顾岩强迫余可不要逃避。“我没有不要你，也永远不会不要你，你给我点时间，我把你藏起来，就藏起来一段时间就好，我给你一个时间期限，两年……不，一年，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一定有能力在卢家人面前保护好你，好不好？”

    “你走，我不想听这些。”余可哭着写字，让顾岩走。

    顾岩红了眼眶，死死的抱着余可不肯松开。“可可……我只是害怕，我真的怕了，这五年，只有我自己知道卢家人，卢健明……卢梦雪，他们有多可怕。”

    “可可，求你，我害怕，我害怕我现在护不住你，求你。”顾岩哽咽的抱紧余可。

    “你走！”余可颤抖着手写字。

    “跟我一起走，我送你回我老家，你在那边躲一段时间，我们不会离婚的，你永远都是我顾岩的妻子，我不会放弃你，绝对不会，我会保护好你。”顾岩有些迫不及待要余可走。

    他这次来见余可，就是因为自己害怕了。

    陈涛的死，让顾岩害怕了。

    他起身，帮余可收拾东西。

    余可生气的去推他，可根本推不动。

    顾岩自顾自的收拾着余可的东西，拽着她的手腕，要带她离开。“可可，你听话，我们先离开一段时间，签了谅解书，躲一躲，行吗？”

    顾岩拽余可到门口。

    余可怒意的看着顾岩，用力踩了他的脚。“我是不会签谅解书的，绝对不会！”

    余可愤怒的看着顾岩，说来说去，目的还不是让她签谅解书。

    “可可……”顾岩吃痛的靠在门上，无助又绝望的低下头。“我怕我……护不住你了……”

    卢雨柔已经想出要把余可送进监狱的招数了，还有什么是他们想不出来的。

    那群疯子……

    顾岩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恨自己无能，五年……依旧被卢健明拿捏的死死的。

    “你不走，下一个陈涛，有可能就是你……”顾岩无助的看着余可。

    他不是在威胁余可。

    是现实，太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