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栀言注意到了贺浔州细微的表情变化:“怎么了?是粥不好喝吗?”
男人放下陶瓷碗:“没什么,有些员工比较扫兴,不用理会。”
员工?
他偶尔也会跟员工闲聊吗?
她啧啧感叹两声,夸赞道:“想不到你这方面还挺接地气的。”
贺浔州正襟危坐,挑了挑眉梢,嗓音磁沉:还行吧。“”
阮栀言:“我们公司的老板也挺接地气的,不过我没跟他接触过,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我听同事说,他为人特别有亲和力,听说也才二十几岁,是少年才俊,长相也特别帅气。”
贺浔州皱皱眉。
她说前半段话的时候,觉得男人表情还挺正常,怎么越往后觉得越来越奇怪?仿佛被他的气场压抑着,下意识自我检讨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难道是不应该夸旁的男人?
不对,像贺浔州如此位高权重的人,估计早就听够了阿谀奉承,怎么会在乎她说的话。
她越发觉得自己爱胡思乱想了,省下来的时间还不如多看看书,观察生活,积累一些素材。
“时间差不多了,”贺浔州看了眼腕表,“该开会了。”
阮栀言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安,到底立刻问道:“我能在这里待一会儿吗?”
“你书架上好多书我都很感兴趣,我想看会儿书再走。”
“当然可以。”
男人又重新打开电脑,恢复了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矜冷端坐,淡然而沉稳,他微微蹙眉聆听,时不时点评几句,公事公办的口吻。
阮栀言表面是在看书,其实视线时不时飘向他。
之前她总喜欢写“工作中的男人最具有吸引力”,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不受控制的视线黏他脸上的频率越来越高,阮栀言装模作样站起来,走了几步到落地窗面前。
放眼望去,最辉煌绮丽的夜景尽数收纳眼底,车水马龙,车尾灯像是浸水的月亮,整座京北繁华一片。
扒门的声音窸窸窣窣响起,刚刚板栗跟着她下楼,估计跟到了门口,见这半天都没有她的动静,还以为自己的主人出了事。
她赶紧走到门口,蹲下身将板栗抱在怀中,板栗触碰到主人,开心“喵呜”一声,阮栀言吓得看了一眼贺浔州,见他眉眼并无异动,这才对着板栗挤眉弄眼,轻慢柔软的嗓音哄着板栗。
没几分钟,板栗就睡了过去。
阮栀言无奈笑着将板栗放在小沙发上,偷偷捞起手机。
打开相机。
关闭闪光灯。
举高手机,准备拍摄,看似动作一气呵成,实则没做过亏心事的她全身血液几乎冻结。
陆陆续续拍了几张。
她本以为顺利完成任务,可以收工溜之大吉。哪想到检查了一下照片,不是贺浔州没入镜,就是只拍到了男人的手,虽然骨节分明的手也挺好看的,但是不符合朋友的要求。
最后一次了,老天保佑。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微举起手机,这次她目光紧紧盯着镜头,确定拍到了贺浔州的全身,男人微微敛眸,下颌凌厉,脖颈挺拔,敞开的领口为他增添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禁欲气质。
饶是像素削弱了男人的美貌程度,可照片中的贺浔州仍旧气质卓然,英俊逼人。她想起之前特别喜欢的一句话,可以拿来形容他——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万籁俱寂,男人凉薄点评的声音逐渐消失,阮栀言继续欣赏着几秒相机中的盛世美颜,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居然跟相机中的贺浔州对视了!
男人毫无征兆地抬了抬手腕,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电脑“咔哒”一声被关掉,他向后倚了倚座椅,唇角挂上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贺太太,拍够了没?”
阮栀言这次也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
居然在被人发现的这一秒,她淡定地按下快门,将照片定格,大概拍了三四张,足够了。
阮栀言抿了抿唇,十足赧然,为了掩饰自己,她换了个话题:“你应该很不喜欢拍照吧。”
“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阮栀言:“全网都没有你的照片。”
“是不喜欢,但也有工作原因,照片不可以随便曝光。”
不可以随便曝光,就相当于她刚刚拍下的两张照片白费了?
朋友的请求她没办法满足,浓重的失落感满溢心底。
“但如果是我太太需要,我可以配合。”男人慢悠悠的声线忽地响起,如秋日落雨温凉,实则触感缠绵。
啊?
阮栀言无形之中像是坐了次最惊险的过山车,从天堂跳入地狱,再次入天堂的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她耳根有些烫,压根没想过贺浔州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那我可以把照片发给我的朋友吗?”
贺浔州起身,睨了沉睡的板栗一眼,漫不经心踱步到她面前:“你可以任意处理。”
阮栀言笑眼盈盈地望着她,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那我如果挂网上卖高价呢?”
她之前看过网上的热帖,大家都听说过商政两道如日中天的贺浔州长相英俊,却怎么都找不到照片,光是京北“贺”这个姓氏,就足够让人神往,更别提“寰宇资本”“二十七岁”“年轻英俊”这些词语叠加在一起了。
阮栀言狡黠地笑了笑,纤长浓密的睫毛宛若鸦羽,在下眼睑打下一小片阴影,盯着人看时,显得专注而可爱。
“想不到我太太如此财迷,”男人无可奈何地低笑一声,声线清淡,却透着十足的宽纵,“看样子我这个当丈夫的,做得还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