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栀言心里清楚,这个话题怎么也不可能掀过去了,她必须勇敢面对。
她轻咳一声,故意加快语速说了句:“老公。”
男人轻而易举将这两个字捕捉住,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阮栀言瞪他一眼:“你都听到了还让我叫什么啊?”
“亲自听贺太太叫才有意义,”贺浔州挑了挑眉梢,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可以吗?”
阮栀言:“我已经叫完了。”
男人将她空闲的右手握在手中,缓缓摩挲着,嗓音低沉缱绻:“叫得太快。”
“再叫一次。”
阮栀言冷哼一声:“不好意思,真的叫不出口了。”
“当着护士的面不是叫得挺流畅?”
“当着我面就叫不出来?”
*
晚上才是最尴尬的时候。
整个医院走廊空荡荡的,阮栀言也早就打完了点滴,九点钟,她简单地洗漱之后,准备休息了。
见贺浔州长腿交叠依旧在办公,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他该不会是想留宿在这里吧?
阮栀言没任由自己胡思乱想,直接单刀直入问了一句:“你还不离开吗?”
贺浔州挑了挑眉,满脸不解:“我为什么要离开?”
阮栀言轻笑一声:“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地方小,你也睡不开。”
而且她生得也不是大病,晚上也不需要打针什么的,自己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就算夜里哪里真有不舒服,喊来护士和医生就可以。
贺浔州失笑,黑眸淡淡注视着她:“我不回去,贺太太都生病了,我哪有回家享福的道理?”
阮栀言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在这里睡不好。”
这里是有地方睡不假,VIp病房设施最完善,每个病房都给家属准备了一个床位,阮栀言无奈地看了眼旁边的病床,对她而言肯定够了,可贺浔州一米九的身高,睡这么点地方真有点委屈。
他那大长腿都得无处安放。
贺浔州忽地垂眸一笑,略微戏谑的声线缓缓响起:“谁说我明天要上班了?”
“啊,白天我还听到徐特助给你打电话来着。”
电话那头好像是有特别紧急的文件要他亲自签署,徐伟不敢催促他,可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他尽快来公司上班,他身为寰宇掌权人,哪能一连半个月不来公司?
他风轻云淡地开口:“被我拒绝了。”
阮栀言惊讶得张大了嘴,
这么大的公司,他居然真舍得撂下不管?
贺浔州淡淡吐字:“半个月没去公司,公司照样运转,我再多休息几天又如何?何况重要工作我也已经在线上完成了。”
阮栀言:“真没想到工作狂贺总居然也有这么颓废的一天,我想到了一句诗。”
“什么?”
“从此君王不早朝。”
贺浔州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口中,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颊,惹得她浑身颤栗,男人嗓音低沉清冽:“那你可知道上半句?”
正常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谁不知道上半句?
她咬了下唇,流利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嗯,贺太太,春宵苦短。”
阮栀言再次体会到了中文的强大魅力。
这里的春宵苦短表面是指让她早点睡觉,可深层含义……她觉得自己没有多想,男人一定是在暗示什么。
“是啊,夜晚太短暂了,我得赶紧睡觉啦。”
“我要关灯了,你确定还要继续工作?”
“既然贺太太下令,那我不遵守倒显得冷漠了。”
阮栀言弯了弯唇,看到男人合上电脑,起身准备洗漱,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性感凸起的锁骨,影影绰绰的灯光洒在他脸上,眉目更显深邃。
贺浔州动作一向很快,过了十几分钟,他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
他的腿微微屈起,勉强舒展开身子。光线偏暗,只能依稀看到他修长的身形。
贺浔州躺下之后,一句话没再说,看着他呼吸正常起伏,应该是睡着了。这人觉虽然少,入睡速度倒还挺快。
换了新环境,阮栀言倒是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好几次,好在病床质量很好,没发出任何动静。
她放轻动作,悄悄伸出手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手机,刚刚唐莉可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回复。
想跟闺蜜聊聊天,顺带吐槽一下贺浔州。
阮栀言:【刚刚洗漱去了,刚刚拿到手机,今天我被贺浔州管控得死死的,这人简直拿我当小孩对待,这不让吃,那不让做的,好无语呜呜呜!!】
唐莉可:【这位不讲道理的姐姐,好像是你没照顾好自己晕过去的吧?你老公管你也是应该的!!】
阮栀言:【我怎么觉得你逻辑不太对呢,我没照顾好自己晕过去已经受到惩罚了,为什么还要受贺浔州的双重惩罚呢?】
是不是不太公平?
“还不睡觉?”
寂静的夜色里,忽地涌现出一道磁沉好听的男声。
贺浔州居然还没睡着,亏她以为他已经处于熟睡状态了。
“我等下就睡了。”
“夜里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马上马上。”她有些敷衍。
贺浔州声线有种被夜色浸染的哑,语气中不乏威胁意味:“再不放下手机,我可就哄你睡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