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五月份。
跟贺浔州旅游的日子里,阮栀言也获得了新的灵感,想要写一个治愈的故事。
没有那么多波澜起伏,也没有夸张悬浮的设定,写普通人的爱情故事,简简单单,只想写一个纯粹的爱情故事。
她很快拟定好了大纲,交由编辑部审核,一路都很顺畅,阮栀言很少遇到这般灵感如泉涌的时候,一天如果全身心投入创作,能写到接近一万字。
这本书她打算全书存稿,总觉得这本书实在是太接地气了,担心读者会不喜欢,如果得不到正向反馈,可能会让她有些气馁,从而后期创作无力。
存稿的这些日子,阮栀言的心静了许多,再也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将所有的烦恼都驱赶于头脑之外。
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沈康年。
沈母又接二连三打来几通电话,让她去看望沈康年,理由跟之前无异,说什么沈康年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总是想嚷嚷着见她。
阮栀言全部都拒绝了,她想为自己而活,不想因为这些无聊的世俗而负累。
她这一生,活得实在是太辛苦了,再也不想忍受任何颠簸。
她无法治愈沈母的贪得无厌,也没办法低头妥协,更不想让自己宝贵的生命与沈母解馋这走过半生。
阮栀言早就清楚,沈康年的病情并没有那么糟糕,甚至于,也不是沈康年总是嚷嚷着要见她,而是沈母觉得儿子想见她。
沈母一直做着阮栀言和沈康年结婚的春秋大梦,这样一个妄图拆散别人婚姻的人,阮栀言想不明白,有什么理由能继续纠缠下去。
阮栀言没想到的是,沈母居然会来到公司楼下找她。
咖啡厅内,沈母等她等了很久,大有她不下来,她绝不回去的趋势。
阮栀言没办法,实在是拗不过这等没素质的长辈,只好下了楼,她竟然看到了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一幕。
周南霜正在那里亲亲密密跟沈母聊天,看起来关系特别好,像是认识了很多年。
她大脑轰地一声。
周南霜看到她过来,连忙起身告别,将位置留给了她。
阮栀言无暇思考太多,冷下脸,视线定定望着沈母:“沈阿姨,您来这里干什么?是想威胁我吗?”
沈母嗤笑一声:“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阿姨是那种没事就威胁别人的人吗?”
“那请问,为什么在我已经说明今天我没时间来见您的前提下,您还是执意等待呢?”
阮栀言脸色冷凝,翻出来刚刚沈母发来的短信。
【栀栀,你赶快下楼,不然我就去楼上找你领导谈一谈你的事情了。】
这不是明晃晃的威胁还能是什么?
沈母脸色一变:“栀栀,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了吗?阿姨只是要求你每个月来看年年一次,这个要求很合理吧?”
“真是每个月来看吗?您真的安的是这个心吗?”
阮栀言冷声道:“阿姨,我听到好几次了,您想让我嫁给沈康年。”
沈母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姑娘看着清纯可爱,其实脑子里什么都有,任何计谋也都瞒不过她的脑子。
“阿姨,您可以上网搜一搜,我已经结婚了,结婚对象是谁您也能搜索出来,希望您一把年纪,不要做那个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人。”
沈母双手抱臂,冷笑一声:“栀栀,阿姨都没好意思说你,你毁坏了别人的一生,却偷摸结婚了,你也真是好意思啊。”
阮栀言皱了皱眉:“偷摸结婚??”
“难道不是吗?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提前通知我们一声!”沈母声线拔高,掷地有声。
“我跟你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通知你们?”阮栀言眼神坚毅又冷漠,“沈阿姨,冤有头,债有主,您如果一直心有不忿,请您直接去找我爸爸,不要紧紧缠着我和我妈妈了,尤其是我妈妈,她才是一点错误都没有!”
一直以来,无论是赔礼道歉,还是大额赔款,找疗养院或者找最优秀的医生,阮母真是出了不少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
阮栀言真觉得沈母觉得自己妈妈软柿子好捏。
沈母脸色变了变,很快又说:“当初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我相信,但凡任何有良心的人,都会自觉嫁给我儿子赔罪吧?”
“你可倒好,伶牙俐齿,不嫁给我儿子不说,现在居然都觉得不愧疚了,世风日下,真是好笑啊!”
阮栀言抿紧薄唇,正准备起身离开。
哪想到沈母又笑了笑:“阮栀言,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若是继续半分悔意都没有,我直接把你对我儿子所做的一切曝光到网上,到网友看看你这个美女作家的真实面目!”
阮栀言怒极反笑:“我倒是期待你这么做,看看网友是站我还是站您!”
*
阮栀言回去之后,粗略地算了算,除了法律判决她家里该赔偿的数额之外,还多花了大概五百多万,除此之外,阮家还赠与沈家一套全款一百五十平的房子,京北市区的房子,价值更是有目共睹。
更别提阮母更是躬身亲自照顾沈康年,这些记录她都有保存,若是真到了鱼死网破的那天,她也有证据保护自己。
她现在真的恨不得酣畅淋漓地撕一场,这场恨意交易的博弈,也是时候结束了。
晚上。
阮栀言蹲在地上看着板栗吃兔肉冻干,脑子里闪过乱七八糟的细节。
就连贺浔州也蹲在她旁边,竟然毫不察觉。
“栀栀?”
她忽地听到男人轻声叫她名字。
大脑猛然回神,阮栀言“嗯”一声,继续将手中稍大一些的冻干掰开,放到板栗吃东西的小碗里。
“怎么心不在焉的?”
她笑了笑:“没什么。”
说完这话之后,阮栀言眼眶忽地湿润了,她站起来,将自己全部的支撑点都交给贺浔州,倚靠在男人宽阔的怀中:“其实我遇到一件特别棘手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贺浔州眉头蹙得更深了:“跟我你还不知道怎么说?”
二人早就是至亲夫妻,哪还有秘密可言。
阮栀言坐到了沙发上,一板一眼地将所有发生的与沈康年的事情叙述给男人听,她说得很慢也很具体。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判断她到底做没做错。
到底是她太过于冷漠,还是沈母贪得无厌。
说到好几处细节,她眼眶蓄满泪珠,大滴大滴的眼泪,带着灼热的温度落下来。
……
贺浔州捧着她的脸,目光流露出无限的温情,声线低沉缱绻:“让贺太太受苦了。”
“老公,你说我到底做错了吗?”
阮栀言揉揉眼:“我是不是应该按照她说的,常常去看望沈康年,用自己的一辈子去赎罪?”
“我相信法律的判断是公平的,何况当年那件事,你没错。”
男人的声线斩钉截铁:“错的是沈康年不肯退让的追求,错的是爸的不理性。”
“更何况,沈康年不是本就患有精神疾病么?爸的行为只是加速了他疾病的恶化,若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后果。”
阮栀言也明白,造成沈康年如今严峻后果的直接因素是当年那场车祸,可车祸跟阮父没有任何关系。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造成车祸的司机竟然在赔偿之后美美隐身了,沈阿姨从没找过司机的任何麻烦,一直以来,都将矛头指向我们全家。”
司机个人并没赔偿多少,都是车险报销。之后司机也来看望过沈康年,沈母对待司机态度就很不错,与她家天壤之别。
阮栀言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很明显,沈母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想让阮栀言嫁给她儿子,故意摆出一副她们全家欠了沈康年诸多的样子。
贺浔州叹了口气:“早就应该交给我处理。”
“我很多时候都觉得这件事没那么严重,而且我也觉得这是私事……我以为我能处理好这件事,或许一直逃避下去,其实对我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最近又觉得不想继续逃避了,钝刀割肉会让人一直痛苦,还不如来一场痛快,换来后半生舒畅。
“我们是最亲的夫妻,哪还有什么私事可言?”
贺浔州目光深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永远排在第一位。”
“对不起,栀栀,我之前不知道沈家一直骚扰你们,是老公没尽到责任。”
高高在上的男人低下骄傲的头颅,诚心诚意跟她道歉。
阮栀言有点懵。
他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啊,毕竟之前她又没跟他讲过沈康年的事情。
“跟你又没关系,是沈家骚扰我们,又不是你的错。”
贺浔州摇了摇头,眸光深邃:“没把你照顾好,就是我的错。”
“行吧。”
阮栀言也不太想跟他继续争辩,反正两个人是最亲近的夫妻,在这种危机时刻才更应该依靠他,如果连他都不能依靠,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依靠的?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事情吗?”贺浔州皱皱眉,似乎想从她的眸中,一眼望到她的心底。
阮栀言晃着脑袋想了几秒钟,笑着说:“真没有了,沈康年这件事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是因为觉得是婚前欠的债,而且也没那么麻烦。”
“那你还有什么隐瞒我的事情吗?”
贺浔州想了想,眉眼温柔如长风:“以后你就知道了。”
阮栀言:“……”
他居然还真有事情隐瞒她?!
阮栀言这次实实在在低估了他的能力,哪想到第二天下午,她就接到了沈母的电话。
沈母约她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