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伤病人的手术最耗医生的体力,即便是钱尚义这样在临床上做了20年外科医生的人,也感觉到体力不支。
手术做了4个多小时了,加上手术前没有任何准备,肚子饿得咕咕叫。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是择期手术,手术室会准备得充分一点,会准备牛奶,或者是预约食堂提供面条,但是,那都是提前预约好的手术才准备。
现在这台手术首先一直没有定时间,最后等于是成了急诊病人,原先预计的那组麻醉师和护士早就下班了,现在这组是值夜班的护士和麻醉师。
他们什么也没准备。
钱尚义也没有打算麻烦别人了,此刻要护士准备牛奶,也不是不行,但牛奶这些能够吃的东西都被护士长锁了起来,否则,这些东西很快就会因为各种理由被消灭光。
锁与不锁,区别是巨大的。不锁的话,譬如棉签、纱布、碘酒、剪刀、刀片、体温表、牛奶、红糖等,莫名其妙就没有了。
所以,称职的护士长可以为医院节约不少的物资。
体力不支,低血糖反应来了。
钱尚义到底是40多岁的人了,加上每餐3两米饭,本身就不是吃得很饱,经过一晚的高强度体力支出,他出现了低血糖反应。
“喝两支糖水!”
巡回护士注意到,钱尚义出冷汗,就知道他有低血糖。手术室有20%的葡萄糖,敲了两支,给钱尚义喝了。
好一些。
但是,手还是有些抖。
“秦耕,你可以做主刀吗?”明知故问,钱尚义已经很肯定,秦耕的技术远在他之上!
好!把他引进来,孙涛就再也牛逼不起来了!
钱尚义暗暗高兴。
钱尚义不会跟秦耕争谁是第一 ,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跟他争。钱尚义只不服孙涛,一辈子也不服他。
现在好,把秦耕引进来,你孙涛就是孙子了!
秦耕年轻,体力好,加上上来之前吃了一碗馄饨,连汤都喝了,所以,他现在的体力依然很充足。
“可以。”他回答得很干脆。
秦耕很快就 换了一个位置。其他人也跟着换。
秦耕去了主刀位,也就是病人的右手边,宋凡圣则去了对面,他准备做一助。他 本来就是一助,孙涛的一助。
钱尚义坐在圆凳上,他得休息一会。
但他不敢离开。
秦耕很快就进入了主刀状态。
还不错,宋凡圣也是一个称职的一助。
手术很顺利。
进展的速度也还不错!
随着手术的一步一步往前推进,有一个人开始惊讶了。
刚才,他没有太多的体会,现在,宋凡圣发现,秦耕的 手术技能,其实比孙涛要高明,手法更娴熟,操作更精准,条理更清楚。
“你……”
宋凡圣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他本想说,你的技术比我师父的更好。
但是,这句话有点说不出口。或者说,他不愿意说出口。
他没有说,秦耕说了:“宋医生,你打结别往上提啊!往下压!”
他是指出宋凡圣的毛病。
这是宋凡圣的一个顽疾,孙涛也批评过他,他已经改了很多了,但是偶然还是犯老毛病的。
宋凡圣两次出现这毛病,做惯了教授的秦耕。最是容不得别人的错误,他习惯性就提出了批评。
当然,这是善意的,没有一点恶意的成份。
宋凡圣也听出来了。
他赶紧说:“谢谢,老毛病了,一紧张就容易出现错误。”
秦耕嗯了一声,“在改就行。另外,你那钳子的手别太用力了,放松,只有放松了才能够轻巧灵活。这个毛病在改吗?”
宋凡圣忙说:“你是第一个指出我的毛病的。好,我努力改。”
秦耕手里没停,做手术并不是和外人想象的那样,紧张得要爆棚,实际上,手术台上,既紧张又活泼,医生很多时候还是很放松的。
手术中,聊天扯淡并不是不可以,越是轻松的气氛,说明手术越是顺利。
当一台手术一个个 都紧张得冒烟,麻醉师也站起来了,护士不停地忙碌,医生脑门出汗,那就说明情况很糟。
现在秦耕很轻松和宋凡圣说话,说明手术很顺利,就是在一边的钱尚义也放心了。
麻醉师坐在手术台边,专注,而又悠闲,他时不时地观察一下患者的各项指标,又稍稍地调整着麻醉剂量,以确保患者处于最佳的麻醉状态。
他的眼神专注,自信。
巡回护士忙碌地穿梭在手术间,她们的步伐轻盈而迅速, 她们的眼神专注而敏锐,时刻关注着手术的进展,及时为手术提供所需的物品和支持。
器械师是一位资深护士,她静静地站在手术台旁,手中拿着各种手术器械,她的眼神专注而沉稳,时刻准备着为医生提供所需的器械。
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将器械递给医生的瞬间,每次都在完成一场默契的配合。
手术室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值夜班的手术室护士。
“手术还有多久?”
“快了,还有15分钟左右。”秦耕回答。
“咦,主刀怎么变成你了?噢,这样的,食堂里安排了夜宵,黄院长特意安排的,要我了解进度,提前十几分钟通知食堂。”护士说。
“可以通知了。”秦耕说。
他手里的工作进入到了尾声,只要包扎了。
“好,我这就去通知。食堂里专门杀了一只鸡,要给你们做鸡丝面。”护士说着自己都流口水了。
时间已经快要到五点钟了,每个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这时,突然传来消息说有新鲜宰杀的鸡肉,刻意用来做鸡丝面。听到这个消息,谁能忍住口水呢?
\&黄院长今天怎么这么好啊?\&说话的人是史福珍医生。
她的话刚一出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秦耕。
然而,此时的秦耕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处理着患者的伤口,低着头,眼神专注而认真。他手中的镊子轻轻夹起一块坏死的组织,小心翼翼地清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