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大厅里,空气再次凝滞。
老陈默不作声,眼眉挑起,那下面的三白眼浑浊充血,死死地盯住了我。
随即,又点燃一支烟。
我有些不耐烦了,可又不敢多嘴。只是瞅了一眼外面的出租车,那车又动了几下。
我心里想,也不知道出租车后备箱里的东西还活着没有。
可我没有透视眼,更不敢直接跑过去看。
老陈见我瞅他的车,眼里的寒意更甚。
“美女,我没怎么读过书,但我知道你们这些个看事儿的,都会点心里战术,冲着一张聊天截图都能说出花来。”
他把自己的手机伸到我面前,向我展示他刚搜索到的,“老子刚才查了一下,看见没?我这叫毛囊炎,还是轻症。”
“别一天天的夸大其词,神神叨叨的。”
我叹了口气。
这大哥这是没读过书吗?
明明线上问诊都会的,还愣充文盲。
我主动解释,“大哥,尸虫的成虫有个特性,它怕水。你那刘大哥现在是尸虫成了精,他肯定也怕水,如果说他之前会游泳,那么现在肯定连水都不敢下了。你要不要试试他呀?”
他没搭理我,就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出租车。
半分钟后,一辆白色轿车哧啦一声刹车,直接停在了出租车旁边。
一道魁梧的身影下了车,缓走两步,趴在了出租车驾驶室的玻璃上。
距离这么近,他咽喉至胸口的白斑看的清清楚楚。
隔着一层玻璃门,老陈吓得喉结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格外响亮。
他没有立刻出门。
那魁梧的身影在出租车旁转了一圈,转头看向了旅馆大门。
十步。
五步。
猛然间,一张脸骤然贴近玻璃门。
明媚阳光照耀下,那张脸甚是惨白。
“老陈,咔哒~~不是我说,你躲到旅馆里干什么?你找娘们开房啦?咔哒~~要货的都等急了。”
他张嘴说话,明媚温暖的阳光下的嘎吱声更让人心生寒意。
刘哥就站在老陈那边,脸部的肌肉因为紧牙玻璃门而变形,“你怎么还不出来?咔哒~~老子找你找的好辛苦。这一大早上的真他妈冷啊。”
“我从山里出来,快冻死了,早知道穿个棉袄了……”
老陈再不出去就显得不正常了。
老陈歪了一下头,他自己没动。
他冲我易怒最,命令道,“你去开门。”
随即神色如常,高声道,“这个旅馆的前台,你也进来看看,这个美女可是厉害着呢。”
他打的主意是把老刘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
老刘却没进来,靠着玻璃门嬉笑道,“就是这小娘们骗你说我是个死人呐?可以靠脸蛋吃饭,怎么非得干坑蒙拐骗的行当?”
他‘咔哒’两声:“来来来,让她出来跑两步,我看她这个活人能不能跑出我的手掌心。”
我不愿意出去逃跑。
场面一度僵持。
老陈认命地推开了玻璃门,慢吞吞地站到了老刘身旁。
老刘试图搭老陈的肩膀,却被老陈哆嗦着躲开,他挑眉,“嘿,哥们,你今天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啊。”
“你真不会是信了那个小娘们的话了吧?她就是想骗钱,才挑拨咱们俩之间的关系。”
老陈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娥笑容,目光却下意识地落在老刘咽喉的白斑,“怎么可能呢?哪有死人还能站在这里聊天的?”
“呵呵。”
“说的是呢,”老刘也跟着笑,脸颊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瞳孔过分的黑,忽地,他俯身压低了声线。
“老陈啊,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胸口看?”
我扭头别过脸,不去看他们俩。
老陈慌张与我对视一眼,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赶紧解释,“我之前在网上查了个毛囊炎什么症。”
“我瞅着你这个也差不多。”
说完,老陈趁此机会,低头垂下眼皮,明目张胆地去观察那块白斑。
却没料到老刘“哈哈哈~”地笑了。
他伸手拽过老张,胳膊也强行搭上了老张的肩膀。
另一只手则是扯低了t恤,隔空指了指那几块白斑,“你是在看这个啊。”
他语气淡淡。
貌似完全不当回事。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下一秒,老刘用手蹭了蹭那几块白色的地方。
颜料被抹到了手上。
他咽喉至胸口的皮肤恢复了原有的色泽。
“干上个活儿的时候,去了趟工地,蹭了点儿白色的油漆,什么毛囊炎,毛囊炎是这样的吗?你肯定是被忽悠了。”
“花钱了吗?”
他捶了下老陈的胸口,表现得像极了正常兄弟之间的担忧。
可我知道那动作不正常。
我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
李洧川怎么还没回来?
我又给他发了条微信。
“真是的。”
老陈明显松了一大口气,肌肉都松弛了下来,开始指桑骂槐:“妈的,差点就被无德医生骗了钱了。”
“现在这些人,都套路多着呢,心眼少了都不行。”
他转向我的眼神凶狠幽深,咬字重且慢。
我连忙低头看手机。
心里巴不得他俩别进来,我拉开抽屉,拿出粒子束保护盾,迅速打开了。
这样一来我感觉好多了。
最起码这个保护盾能帮我隔绝跟那些邪祟的接触。
如果他俩是邪祟,那肯定就伤害不了我了。
如果他俩是坏人,李洧川再不回来,我就该报警了。
再抬头看过去,他俩已经走到出租车尾部。
老陈敲了敲后备箱,“那东西就在这里,一会儿找个偏僻地方埋了吧。”
“妈的,等下午钱一到账,咱俩就想办法跑路吧。”
“……”
我安静地躲在保护盾的范围内,缩起脖子。
两人悉悉索索地讨论了一番之后,老陈扭脸努了努嘴,示意老刘看我。
两人还手搭着接活,完全是一副好兄弟的做派。
忽地听到老张开口,“里面那个小娘们怎么办?捎上吗?”
我被这话吓得呼吸加重。
老陈吐出一个烟圈,悠悠地道,“其实她跟我说的也不多,就是不知道她还看出来什么了,不过,这娘们看上去挺邪性的,弄着走也行。就是有摄像头……”
“那怕啥?”老刘从兜里掏出两个黑丝,递给老陈一个,“给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