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爸爸一身酒气的回来，那个女人也会在角落偷偷地哭，我看着倒是挺解气，可是每次喝酒他都要跟我说一些话，“你要好好学习，你要有出息，你要做人上人……”

    好烦。可惜的是，我才刚刚打遍了新学校做了老大，小学就结束了……

    暑假时我回去看了妈妈，妈妈变得更加呆滞了，她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爸爸只是扔下钱就走了。

    我看着没有生气的妈妈，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们……离了吧。”

    妈妈听后竟然恐惧地摇摇头，“不，不行，离了我就看不到你了！妈妈没事，你爸爸还会按时打钱回来，你隔壁张阿姨家男人好几年没音信了，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那么辛苦，没吃没喝学都上不起，她都还在坚持着。我没事的，我还有钱花，只要你放假了能来看看妈妈，妈妈就很高兴了。”

    我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慢慢说道：“他不配你守着，你还可以嫁人啊。”

    妈妈突然严肃道：“你不能这么说你爸爸，我也不想嫁人，我就想看着我们家侃儿长大。我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侃儿，你要好好争气，妈妈怎么样都没事的，更何况现在好多人都吃不饱穿不暖，妈妈过得已经很好了。”

    争气，又要我争气，其实差点我就下决心好好学习了……

    正当我出门解闷的时候，不远处的山洞里突然出现了个疯女人，那疯女人还带着个女儿，看到我过来一个劲的说着什么，看着非常激动，可我什么都听不清，只能叫来妈妈。

    妈妈说那是隔壁村可怜的女人，疯了后会一直乱跑，带着女儿到处钻，会在不同的洞里去睡觉，什么时候稍微清醒一点才知道回家。

    妈妈给了她们一些吃的，然后去隔壁村找她家其他的人。

    她们浑身是土，穿的破破烂烂，可是那小女孩看着明显是正常人，她为什么要一起出来睡山洞呢？

    我问她，她也什么都不说，只是紧紧抓着疯子妈妈往她身后躲。我只好回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干，百无聊赖又翻出了那台游戏机。

    我在家那段日子，妈妈看着又精神了好多，直到爸爸来接我，她躲在房里没出来，我也没问，只是默默地跟爸爸回去了。

    爸爸在车里兴奋地告诉我：“儿子，这单生意爸爸挣了整整二十万，哈哈，爸爸厉害吧，我告诉你啊，做人就应该挣钱，挣钱你要好好跟爸爸学，首先你得脸皮厚，咱不要脸，然后你得心狠手辣会来事……”

    我看着说的神采飞扬的爸爸，心里说不出的厌烦，装作无知地说道：“可是老师说做人得堂堂正正，要仁义礼智~嗯什么的……”

    “胡说！咱们思想早就解放了，孔老二害了我们大夏好几千年，什么狗屁仁义，虚伪！你可别跟老师学，他们能是什么水平，要混社会还得跟我学知道吗？”

    “什么是解放思想？”

    “嗯……就是打倒一切旧的思想，不择手段搞钱，知道不？”

    虽然我没正经上过什么学，但感觉他肯定说的不对，可爸爸出门时外面的人都会说爸爸说的对，干脆不想了吧，我好想妈妈……

    上了初中后，我还是一点都没变，第一天想的就是如何当这学校的老大。

    没几天，我就在放学路上打出了名声，看到谁拽我就找茬揍一顿，低年级的看到我都绕着走了。

    同样的，老师很快注意到了我，我称霸的计划可能又要延后了，爸爸可是真揍啊。

    有时候我想起妈妈，想要下定决心好好学习，可不看还好，一看书脑子就痛，妈的，一窍不通无处下手……

    渐渐地新认识的哥们天天叫，便又出去胡混了。

    因为我在低年级名气响亮，高年级的也注意到了我，这一天一个叫胡威的把我叫了过去要收我做小弟，他妈的这怎么忍，我一个人跳起来想暴揍他们十几个，结果不出意外地我住院了。

    我本以为爸爸又要生气，可奇怪的是爸爸竟然一脸笑意地跟我说：“你以后要抱紧胡威这个大腿，他爸爸是房产界的大亨，以后你要钱就跟我说一声，只要巴结好胡威就行。”

    我被打了还要去巴结打人的？什么情况？不过听到能拿钱，我也没想那么多，处关系嘛，小菜一碟。

    果然，我出院后很快跟胡威交了朋友，而我因为很猛他也乐意带我玩。另外他家里虽然钱多，但给的生活费很少，而我有爸爸支持，随手就能拿出好几百，于是我们的生活又变样了……

    我们一起逃课抽烟喝酒玩街机，四处乱逛，很快我们就成了铁哥们。

    有时候也会约架，这一片整个市的初中都被我们打服了，看到学生就拉到街角威胁要钱，有时候纯粹是为了好玩，之后就去网吧玩游戏，有时候甚至都不回家，胡威父母经常不在家，而我爸听我跟胡威在一起也不会管我。

    那天我们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录像厅里，还在紧张地等着夜间场，没成想我们还是被赶了出来，顺手举报之后，我们都很不甘心。于是我偷偷把爸爸房间里的片子都偷拿到胡威家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像我们这种勇敢的混子，找个女朋友什么的实在是太简单了，那时候女生都喜欢坏坏的男生，很快我们都有了第一个女朋友，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有个女的叫张招娣，比我还大几岁，但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经常会粘着我，有时候我也会抱怨自己干嘛要招惹她，可是她总是能挑起少年人的保护欲，她也不管我找没找女朋友，一直在粘着我。

    不知不觉间我好像学会了大人能做的一切，而且沉迷其中欲罢不能了。

    这一年爸爸生意赔了，他好像突然老了好几岁，那个女人头也不回地搬走了自己的东西，很快爸爸病倒了……

    于是妈妈从乡下来照顾爸爸，我发现妈妈变得更加呆滞了，头上的白发也变多了，不过她见到我依旧眼里发光。

    而我看到她好像没什么感觉，我也不明白，或许是花钱的感觉太让人上瘾了，以至于我身心全被吸了进去。

    妈妈天天给我做完饭就去照顾爸爸，我很不解她为什么还要照顾这个男人，妈妈只是说他毕竟是你爸。

    半年后，爸爸死了，死之前他给了我一张卡，说让我继续跟胡威搞好关系，然后说了一堆人生道理，这世上你不争就要死，必须心狠不要脸，除了挣钱其他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但有钱感觉真的很爽，可惜不管他争不争，他还是死了。

    妈妈卖了大房子买了个小房子，还不忘叮嘱我好好学习，呵呵，她没想到的是，一周后我跟胡威被正式开除了。

    她头上的白发似乎更多了，除了给我做饭大多时候是在发呆，我听人说怕是要老年痴呆了，可妈妈并没有到老的年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