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死活？”

    彻底不装了的艾莉森优雅坐回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抬眸注视着爸爸，说话条理清晰，冷静得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我得解决你们不能在一起的问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毁掉巫师界当然是一条达成目标的路。”

    邓布利多感觉喉咙发紧，心跳漏了一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曾经乖巧可爱的女儿——她不是鲁莽地没想到后果，而是毫不在意人命。

    “爸爸重视道德底线，所以愿意为正义放弃感情。我重视家庭，所以会抛弃道德清除一切阻碍——这很正常吧？只是我最重要的不是道德而已。”艾莉森慢条斯理地一句句剖析着。

    她的逻辑简单直接，毫无掩饰，却让人不寒而栗。

    为了自己的家庭，她可以牺牲掉任何人。如果家庭的完整需要牺牲整个巫师界，那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甚至不会因此感到任何愧疚。

    毫无底线，不择手段，冷血无情……

    红发小巫师狡黠地含笑威胁：“所以，爸爸会不会和爹爹在一起？”

    这种图穷匕见的试探让邓布利多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盯着她。

    这个狡猾的小恶魔，真像盖勒特。

    中年教授没有妥协，垂眸掩下眸中的爱意和复杂情绪，平静开口。

    “我不会和盖勒特在一起。我不可能为了任何人放弃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包括你，艾莉森。”

    “……”

    艾莉森沉默着，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安静到只有座钟的滴答声。

    陪着她坐下，邓布利多以过去那种亲密地姿态伸手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

    “你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多去看看其他美好的东西，不要轻率地决定将自己陷入黑暗。表现我们真正自我的，是我们的选择，这比我们具有的能力更重要。”

    红发小巫师低头看了一会爸爸修长的手，最后还是面无表情地挣脱开了，就像彻底地做出了选择一样。

    “我会用自己的手段得到想要的一切——没有什么是不能用手段得到的，只看能力高低罢了。”

    “我不想看到你变成第二个盖勒特！”

    “我会彻底加入爹爹那里！”

    艾莉森几乎和他同步开口。

    邓布利多脸色一沉，明亮锐利的蓝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强硬地呵斥起叛逆的孩子。

    “你不能！”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艾莉森，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威压，仿佛一头被惊醒的愤怒雄狮。

    此时，这位一向温和平静的格兰芬多院长才展露出那种危险的，令人望而生畏的罕见一面。

    “如果你敢去跟着盖勒特，那我们之间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艾莉森毫不动摇，冷冷地看着他。

    “随便爸爸吧，我只是在遵循最优解。爹爹还期待着爸爸，可爸爸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和他在一起了——如果一直和爸爸在一起，我恐怕只能得到爹爹失败被囚，从此我再难见到的消息。”

    受限于过去感情和血盟，躲在霍格沃兹避免和格林德沃起正面冲突的中年教授思索片刻。他虽然认为他们终有一战，但却无法理解艾莉森悲观到要因此彻底倒向盖勒特的选择。

    “事情还没发展到那种地步，我和盖勒特……”

    红发小巫师悲哀地轻声细语，打断了爸爸的安抚。

    “我已经预见到了：邓布利多因于1945年击败黑巫师格林德沃而闻名。”

    “之后，英国又出了一个黑魔王，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你在96年中了他为保护魂器设的致命诅咒，让一个双面间谍杀死你取信于他。而爹爹也为了保护你的坟墓，在他追问老魔杖下落的拷问下大笑，最后死在了纽蒙迦德。”

    ！！！

    邓布利多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全无，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如同失去了灵魂。

    “……我会去爹爹那边，不让这些发生的。”这么宣告着的艾莉森却突然被紧紧抱住，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如此贴近的距离，小巫师能感受到爸爸颤抖的身体和急促的呼吸。

    邓布利多甚至说不出话来，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担忧，只有抱紧女儿才能感到一丝安心。

    他害怕失去自己的女儿，也害怕失去自己的爱人。

    艾莉森垂下眸子，叹息着回抱住他，有节奏感地轻轻拍背。

    邓布利多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此时的他更像一个找不到任何安慰的无助孩子，而不是刚才威严的狮王。

    压抑的哭声响起。

    红发小巫师内心暗忖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居然把爸爸惹哭了，但盯着他难得一见的哭泣表情，又实在禁不住好奇和蠢蠢欲动。

    “……”

    不知过了多久，邓布利多终于平静下来，抬起头时，眼眶通红，却又用力擦掉脸上的泪痕。

    他站起身，深呼吸平复心痛，强忍着泪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没事人一样，勉强硬挤出一个微笑。

    “抱歉，小艾莉，让你看到爸爸这样失态的样子。关于加入盖勒特那边，我还是希望你认真考虑清楚，最起码等长大些……”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知道这种悲剧预言的前提下，其实也能理解艾莉森想改变未来的想法。

    渴望爱的孩子单纯而直接的感情，让邓布利多感到既欣慰又心酸。

    她懂什么是爱，却又为此不择手段，怕就怕这种极端感情会让她付出代价。

    “这是我基于目标和目前局势分析的最优解。当然，如果爸爸愿意和爹爹直接在一起，我自然什么都不会做了。”

    红发小巫师沉静地观察着。

    “爸爸看得清楚，我也看得清楚，只是我们的目标不同罢了——聪明人很难说服对方，就像爸爸现在也说服不了爹爹一样。”

    在这种逼迫下，邓布利多有些难以启齿，最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掩饰眼泪。

    “你明明知道……我和你爹爹，不能……”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不想和盖勒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