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镇陵扭过头,看了他好半天,“你要本公千里奔袭回去,就为了下半身这点破事?”
华阙,“……”什么叫下半身的破事?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小别胜新婚,您和孟娘子,生死离别重逢,来一场轰轰烈烈爱的纠缠,不应该吗?”
谢镇陵本就一身燥意四起,那股炙热的干涩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眼底爬上猩红的血色,冷飕飕的盯着他,“你解不了这情药,说什么废话?”
华阙赶紧闭了嘴,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玩意儿是那疯批公主刚研制出来的,他哪里能那么快做出解药啊?
曾经单单是一个牵机毒,都折磨了他好几年!
那微生袅袅也不知从哪里拜的师,简直就是毒蝎子成精了。
更何况,自从上次王嫣然在镇国公府易容假冒孟娘子之后,他就受了主上的命令,从王嫣然的背后,顺藤摸瓜的查到了那个所谓的神医。
一番仔细暗中观察,才发现对方是西鸠人。
他还暗中提点过孟娘子呢。
只是还没来得及更深入的调查,就跟着主上出征燕临六郡了。
倒是那个‘神医’,华阙只觉得,他的背后应该还有更厉害的毒医。
莫非这个人,就是微生袅袅的师父?
华阙脑子里隐隐浮现出一个人来,却又不确定。
他晃了晃脑子,又看向谢镇陵,目光一路向下,只见他家的破碎大美人主上,满眼猩红,劲腰之下的黑色裤底里早已斗志昂扬,他的嘴角抽了又抽。
默默腹诽他:主上,死鸭子的嘴都没你的嘴硬!
随后迅速抽了银针,先将他几处大穴封住,在他耳边压低声音,“主上,我的针也只能暂时将其毒性压一压,顶多撑三天,还真如那毒公主说的,您下半身那点事儿,得尽快解决。”
谢镇陵眉头紧皱,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显然在极力忍耐着体内情药的折磨。
旁边的微生袅袅看着他,缓缓露出一抹诡异邪肆的笑。
她倒是要看看,阿绯哥哥,你能撑多久呢?
爆体而亡的滋味,可不好受呢。
…………
沙漠的夜,朗月高悬,草原和黄沙,一抹绿,一抹黄,在银白的月辉下,交错晕染着这片广袤的土地。
一列战马在月色下疾驰,向着大虞的方向匆匆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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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辰王府,风动,树影摇曳。
清冷的月辉透进镂花的窗户,洒在孟裳霓的房间里。
孟裳霓的院里一盏烛也没有,伺候的下人都在外院守着,内院就她和墨竹两人。
今夜谢九辰又去长公主府歇着了,孟裳霓身着一袭黑色软烟罗裙,一头如瀑黑发,简单的绾了个髻,簪着谢镇陵留下的骨簪。
屋外的杜鹃叫了几声后,她起身走至窗边。
窗户微微拉开一条缝隙,便见得一道黑影闪进,带着厚厚茧子的大手,一把就将她拉进怀里。
“你来了。”孟裳霓微微一笑,素来冷漠的眼底,透着几丝难得的温柔。
云螭垂着眸,深深的看着她,即便是重逢后,每夜都要看着,却依旧看不够一样。
他结实的臂膀搂着她的腰肢,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微凉的薄唇在她额头印下轻轻一吻,将她鬓角一缕微垂的发丝轻轻绕到耳后,“孟娘子今夜,也很美。”
“镇国公,你的嘴越发的甜了。”孟裳霓并不适应这种过分亲密的举动,她轻轻将他推开了一些,纵然谢镇陵已经成了陵王,她好似还是习惯叫他一声‘镇国公’。
云螭的眼神微微一暗,恋恋不舍的松了她几分,温柔一笑,“孟娘子,我只是怕余生想夸你的词,来不及说完。”
“余生很长,自然来得及。”孟裳霓错过了他眼底的落寞,拉起他的手来,“今夜叫你来,便是跟我去蛮山的。”
蛮山的铁矿早已被爹爹和大哥私下开采出来了,那里极其偏僻,荒无人烟,不仅铁矿采的极其顺利,就连兵器制作也在悄无声息的运作。
历经半年时光,所有的高品质铁矿,都被铸成了最锋利的刀剑长枪,以及最结实的盾牌。
“谢镇陵,这些东西,你得亲自交到将士们的手上。”孟裳霓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抓着他的手紧了几分。
月色之下,他的袖口微微敞开,露出两条纠缠的疤痕。
那疤痕孟裳霓见过无数次,是谢镇陵的标志。
云螭眯了眯眼,他到底伪装的很完美,可‘谢镇陵’三个字,还是刺的他心如刀绞。
片刻后,他才反手握紧了她的手,“好,我随你去。”
他的阿霓想造反,绝对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在亲眼见到蛮山的地下山洞里,那寒冰冽冽,密密麻麻的武器时,他的心头除了震撼,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她这样娇嫩的牡丹花,在经历无数的风吹雨打后,以自己的血肉为养料,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我们本想请五湖四海最顶级的铁匠来打造兵器,却是被阿霓阻拦。”山洞武器库里,孟承烨早已等候多时,他看向云螭,也完全将他当做了谢镇陵。
“阿霓考虑的有道理,那些出名的工匠一旦都请来,极易露出马脚,只是没想到,按照阿霓给的名单,去请的青年铁匠,打造的武器竟也厉害的很。”孟承烨双眼放光,随后挑起一柄长矛,随手一挥,竟是硬生生将跟前的石头戳出一个洞来。
孟裳霓看着那几乎要被洞穿的石头,眼底露出满意的神色。
那些未出师的铁匠,在前世的未来十年,都是个顶个的大师,实力自然不俗。
而如今,他们都是无名之辈,分散着从全国各地请来,自然不容易引人怀疑。
“镇国公……陵王殿下,如今您既已跟阿霓走了同一条路,这些兵器,自然全权由你们处理。”放下长矛,孟承烨看着跟前一对璧人,心头感慨又欣慰。
这么多年过去,阿霓终于放下云螭,迎接她的幸福,真好。
孟裳霓则转身到了武器库最深处,亲手从里面抱出一个复古雕花的金属长盒,盒子很重,她抱的很吃力,云螭赶紧迎上去,孟裳霓便拉起云螭的手,亲自将那盒子送到他手中。
“你的天纵剑殉了死去的‘谢镇陵’,从今往后,愿这把龙渊剑,送你新生。”
这把剑,是她耗费了数万两银子,找来不逊于谢九辰那块天外玄铁,让顶级大师,特意给谢镇陵打造的。
镇陵,古语便是龙之意。
龙行九天,渊渟岳峙。
是她对谢镇陵祝愿。
沉甸甸的盒子,是她从未宣出口的一丝情意,落在云螭手里,比山还重。
落在山洞外,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谢镇陵眼里,比寒刃还刺人。
「孟裳霓她……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谢镇陵。」
他匿身暗处,铅灰色的眼底紧紧的锁在两个并肩而立的人影上,第一次,看清了云螭的脸。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个冒充他的人,就是云螭。
「孟裳霓,你终究,选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