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茏茂密的山林远望心旷神怡,行走其中则无比压抑,尤其是天气不好的时候。
舒阳拄着竹杖望着眼前的岔路眼角直抽,心里渐渐升起寒意。
下山只有一条路,上山变成两条。
当庙祝这么危险的吗?
短暂的迷茫后,舒阳决定问将军。
默默祝祷完,松开手里的竹杖。
松开后,立在斜坡上的竹杖没有向后倒,而是笔直地朝着其中一条路倒去。
舒阳眼神闪动,捡起竹杖再次做出祝祷问路的样子,这次竹杖倒向身后,还往下滚了滚。
舒阳二话不说,立刻往下山的方向走。
待他走远后,两条岔路消失不见,现出本来面目。
那两条路的方向,一边是陡峭的山坡,另一边树上则盘踞着几条颜色暗淡的毒蛇。
舒阳往山下走了不久,眼前豁然开朗,却不是到了左家庄,而是将军庙。
心里估摸一下时间,感觉差不多,他才放心靠近庙院。
院门虚掩着,有淡淡香气弥漫,透过门缝往外传。
与他走时并不一样。
再看门前的泥土,舒阳有些惊讶。
这些镖师动作竟如此麻利,已经来过了?
怪不得昨夜发愿,今日定来奉上香火供品,还以为是口嗨,最快也要隔天呢。
舒阳欣喜地走进院子。
果然,将军供桌案台上香烟缭绕,瓜果烧鸡,还有两坛酒水。
心里盘算着物价,想估算花了多少钱,却发现原身记忆里压根没这方面知识……
真穷啊!
连这些东西都没吃过。
不过神明哪会下神台吃东西,等会儿还不是便宜自己这个庙祝。
一时间,连大虾抢信徒的郁意都冲淡了几分。
“将军在上,且听小的禀报……”
林林总总,按记忆里的流程把下山所见之事禀报之后,舒阳抬眼看向将军像——和他的右手。
庙里安安静静,将军像没有任何反应。
像昨夜那般突兀出现的声音也没响起。
舒阳等了一会儿,转身出门,打算到厨房搞点热水,身上还有俩馒头,拿那只烧鸡凑合一顿。
前脚才踏出门槛,忽然眼前一黑,晕乎乎靠着门框倒下。
白。
四周一片空白。
舒阳好奇地张望着周围,不知这又是哪里。
难道是穿越者标配的空间?
“你是谁?”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舒阳猛的转头。
方才还白茫茫的空地陡然出现一座小庙,几乎是一比一还原了将军庙的布局,不同的是这里多了些东西,也少了些东西。
庭院里,简易的石桌石凳前,坐着一位白袍少年。
他自顾自倒着酒,浅酌一口,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嫌酒不好,又强自咽下。
“将……将军?”
舒阳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一路小跑进庙宇,满脸惊喜。
准备使出毕生所学,务必把将军给拍痛快了。
“我问你是谁,从哪里来。”
少年冷冷的话语打断了舒阳的热情施法,噎的他一愣。
“你心中对我并无敬畏,且……”少年再饮一杯酒,冷笑道:“我昨日亲眼见他死去,魂魄消散,你却醒来了。”
“呃……”舒阳尴尬地笑了笑,也不装了,大大方方往将军对面一坐,开始讲自己的来历。
穿越这种事很离谱,但将军也不是人,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了。
作为人神,他勉强能理解舒阳的来历。
“变数么……”喃喃自语的他陷入沉思。
“那你有什么长处?”
舒阳脑子疾速旋转,试图找到自身长处。
一觉至少八小时,擅长熬夜很好色算不算?
“你为何向我祈祷如果前面两条是死路,就把竹杖往后引?”
他很好奇,这小庙祝如何得知虎妖设下陷阱的。
“这跟力学有关!”舒阳眼睛一亮,顿时察觉到了自己的长处,知识还没有完全忘记,偶尔会想起来一些。
“首先,听说您因为香火减少,力量有所衰弱,多出来的路肯定是要把我害死,进而打击您的威严,但我祈祷后,竹杖丝毫没有摇摆,笔直地指了一条路,肯定是有问题的!”
“其次就是力学……”
舒阳连说带比划,斜坡上的竹杖没有外力本该向下倒,这对因为香火而“暂时”衰弱的将军来说,会比较容易使力云云。
他的长篇大论只引来一阵轻笑。
“我倒觉得,你是想逃跑,因为我根本没出手。”
至于虎妖,更不会出手,因为下山那条路是正确的路。
白袍少年似笑非笑瞥了一眼“变数”,挥袖把人赶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沉思半晌,他决定赌一赌。
迷迷糊糊醒来的舒阳发觉自己坐在门槛上,倚着门框揉了揉眼。
唉!
好尴尬,真实目的被发现了……
舒阳起身去厨房烧水,好歹吃完饭再说,至于将军信徒的事,他也没办法。
想来将军不会像九头虫安排属下去干掉取经团队一样,让自己连夜去除掉大虾。
那玩意儿都会给人托梦了,自己这小胳膊小腿,不够一夹子的。
“三日内练到第一层,否则你死。”
伴着耳边响起的声音,一篇满是文字纸张涌入脑海。
《引气诀》
草!
迅速过完这篇文章,舒阳绷不住了。
这将军几个意思?
真让我上?
舒阳一阵心寒,你香火鼎盛的时候我没沾光,现在落魄了,饱饭都没吃一顿就要安排工作,太黑心了吧?
白袍少年望着小庙祝脸色变幻,内心波澜不惊。
他知道这人不是真心信奉,也知道这人看自己神像时起过色心,有亵渎之意,更看见这人眼神扫过那几个镖师的胸腹,悄悄咽口水。
但没办法,他只有这一个庙祝。
他死了,庙祝也会死。
信徒可以改信,庙祝一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