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严格来说,天宫并不专属于某个族群。
它是五洲天地的天宫,属于五洲所有生灵。
甚至也可以说,天宫里的神仙,自己就是一个族群,所有生灵之上的族群。
但这个族群并不和睦,就像云烨看那些巫王魔主,恨不得立刻动手打死他们。
而他们跟云烨也确实有仇,生死大仇。
舒阳一身大红色锦衣华服鲜艳夺目,却无半分媚俗,反而愈发显得神采非凡,让人心生敬畏。
“诸位请坐。”
侧殿会客厅里,一个个宫娥穿梭,奉上鲜果佳酿,侍立于殿外。
色域魔主几人见了正主,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好在他们活了这么多年,深知面皮在重大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当即笑语晏晏,恭祝红灯神官加封天官,又赞扬天官下界救万民,慈爱之心天下皆知云云。
关于舒阳这次下界杀掉的那些蛮族,只字不提。
更没有指责舒阳完全偏袒人族,勒令蛮族退出江南。
“天官一片仁心,实乃众生之幸,然我蛮族上承巫祖大德,却受困于南洲贫瘠之地……
故此,每每北上,与人族厮杀,妄图占一角之地,供奉巫祖……”
客气话说的差不多,木芒巫王开始卖惨。
不料一直端坐主位的云烨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中洲亦非天生圣土,它是你们巫妖两族打烂不要的地方。
昔日我人族孱弱之时,在这片废土上艰苦求生,一点点修复山河,平息你们两族争斗留下的神通巫术余波,才有今日之繁盛。”
成为天帝之后,云烨对这些往事不再是懵懂的状态。
轻描淡写解释了中洲来历,他又说起厮杀之事:“你们打猎为生,不擅耕种,但修巫祖体魄之道又需要大量血食,南蛮洲的飞禽走兽被你们吃绝了,人族供奉给你们的……”
“陛下。”
舒阳看下首的几个巫王魔主脸色越来越难看,再多说几句恐怕都要打起来,连忙出声制止。
差不多行了,砍价砍死人就不好了。
云烨轻哼一声,闭口低眉,连看都懒得看下首那些巫王魔主。
“巫祖大德,众生无有不受,享众生香火,也理所应当。
但你们要中洲的地供奉巫祖,却是不能。”
几个巫王魔主见舒阳开口,一个个脸色放缓,哪怕对方拒绝划中洲的地,也并不恼怒。
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要地。
几人面带愁容,七嘴八舌,继续卖惨。
舒阳心里早有成算,对他们的要价没怎么听,只张口说了自己提议。
“五洲世界供奉天地者不少,却始终不成规矩,自今日起,巫祖重新册封,建立神庙,称后土地母娘娘,与云皇同列,如何?”
木芒色域等人脸色一僵,舒阳又继续加价:“我听闻前些日子定天规,分封职司,蛮族只占些看守之职,你们觉得不公平。
如今巫祖所化幽冥之地,虽有地藏东岳两位前辈演化地府,增设生灵注,但仍有许多生灵死后不归幽冥,混乱天地阴阳。
我请天帝与你们个拘魂拿魄的差事,送阴灵归幽冥,也在巫祖眼皮子底下,你们可愿意?”
这话一出,木芒几人还没来得及欣喜,云烨就先勃然大怒,拍案而去。
舒阳身子颤了颤,几欲追去,最终还是坐了下来,疲声问道:“你们可满意了?”
“满意满意,天官终究是顾念香火情,我们再没什么不满的了。”
“既如此,几位便等候旨意吧,地府阴差的令牌尚未凝聚,我也是先许你们,这些时日且安静些。”
舒阳又叮嘱了一句,才起身追向云烨离去的背影。
木芒几人吃了杯仙酿,各自对视一笑,起身离去。
这回是赚到了。
巫祖册封是小事,即便云烨拖着不给,巫祖也是当之无愧的地母娘娘。
入主幽冥可是天大的好处!
不仅巫王觉得是好处,连魔主也觉得赚大了。
满天下哪里有幽冥之地更适合炼魔?
巫蛊与魔道之所以能走到一块儿,就是因为他们有共通之处。
云霄宝殿里。
云烨从后背搂着舒阳,把下巴垫在他肩上,看那几人缓缓下天宫,回了驻地,嘴角扬起冷笑。
“他们此番前去,定生不良之心,以我的名义为非作歹,但也正中下怀,用天条名正言顺的杀了。”
“我感觉不会像你想象的这么简单。”
舒阳肩膀被他下巴枕的有点痛,不过后腰上被**贴着,热乎乎也挺舒服,就忍了。
“你少算了两家势力,地藏和东岳,他们留下的道统也有资格入主幽冥,而且他们背后站着佛道两家。
即便蛮族能克制自己,佛道两家也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在幽冥站稳脚跟。”
云烨对自己被架空这件事肯定是不满的。
当面玩弄权术不好看,有舒阳化身欠下的香火为由,这件事就合理了。
不止是蛮族,妖族也在他的谋算中。
但妖族面对佛道,多少是有些怂的,他想给妖族放权,又担心对方不跟佛道周旋,反而去偷人吃。
还得慢慢寻机会。
“地藏东岳么……既然蛮族之事告一段落,那张角的位置可安排好了吗?”
张角现在的处境很尴尬。
进长安要直面袁天罡,他不愿意去。
可是留在外面大唐皇帝又对他不放心……
真君境的张角要是蹲在山里修道,等大唐气数衰弱之时,天灾四起,民不聊生,他肯给看不下去。
难道让他再斩一次国运?
以前大唐可以忍,是因为东胜洲仙人真君一大把。
现在他们都上天了,你张角不上天也不归顺大唐,是要等开席吗?
“中央黄极黄角大仙,逍遥道祖留的位置。”
道门二祖,太上道祖心念天道,逍遥道祖则更为洒脱,率性而为。
云烨对逍遥道祖的还是有几分敬意的。
他觉得逍遥道祖比太上道祖……多几分人味儿。
“有他的位置就好,不然看着这样一个为万民求生的真君左右为难,也实在过意不去。”
“嗯,世人说:小别胜新婚,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云烨见他问东问西,对自己的诱惑不为所动,不禁加大了力度。
伸手勾过他的侧脸,心里得意极了。
舒阳眉心处那红痣早已鲜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