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拂过树枝,绿叶跳动着离别之舞。
三三两两破碎的阳光从舞蹈的空隙里洒落地面,扬起的尘埃如同金色沙粒,跟随在行人背后。
只是一旦脱离太阳的照耀,它们就重归于尘,不复刚刚的荣光。
一大群光着屁股的小屁孩趴在李老头门外,偷偷观看那匹大马,还有那个穿着红衣服,长得像神仙的人。
“村里孩子见识少,您别见怪。”
李老汉看着那群小娃娃,眼睛扫过雀雀,心里一片火热,
这要都是他家孩子就好了!
村里向来不介意男娃光着身子到处跑,六岁以下都是没衣服的,有些穷的,八岁才能捡到哥哥姐姐的旧衣服穿。
这些男娃趴在门口,李老汉觉得,有送子的意头,所以很开心。
“无妨,孩子罢了。”
舒阳的神念扫过,从怀里掏了一包糖拿给李家大孙女:“给他们分了,一人两个,你和妹妹也有。”
老实讲,他不来还不知道,原来在这种重男轻女的封建社会,穷人家男娃是比女娃要晚几年穿衣服的。
女娃没衣服不能出门,连在院子里洗衣服帮忙做家务都做不了。
男娃可以光着身子满村跑,比谁尿的远……
得了糖的小屁孩一哄而散,连大马和神仙都不看了,回去跟家里兄弟姐妹炫耀。
舒阳这边也如愿看到了霉仙人。
此时的霉仙人也一样是光的。
初秋而已,天还很热。
小娃娃的嘴巴紧闭,对着舒阳露出了讨好的神色,小手扑腾着要往舒阳这儿来。
“别别别,保持距离!”
舒阳摆手,示意李家大儿媳不要顺从儿子的意见。
对方颇有些尴尬。
毕竟自己的心肝儿宝贝被嫌弃,谁都会不开心。
要不是舒阳过来,她都快忘了这个儿子身上的异常,只把这个不能说话孩子当成普通哑巴。
其实哑巴也好,不缺胳膊不缺腿,身子康健。
“去屋里吧,我要再做一次法,省得他想起以前的事,影响你们一家感情。”
舒阳找了借口和霉仙人独处,李老汉一家哪有不答应的。
立刻把屋子收拾了,让老大媳妇把孩子放进去。
“仙长,您千万别伤了他。”
李家大儿媳放孩子放的小心翼翼,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低声祈求。
“无妨无妨,我既然应了你们,就一定会保他平安。”
舒阳省略了一句五岁前。
五岁之后不归他管。
有了这个保证,李家大儿媳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带上房门。
“道友想必看过我的神位了?”
听到舒阳问话,床上的小娃娃笨拙地点了点头。
然后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指舒阳,又指指天,然后低头想要做什么动作,结果身子一歪差点儿磕着。
舒阳连忙移过去一个枕头给他垫着。
“你是说,你知道我是谁,你也知道天帝,感谢天帝救命之恩?”
霉仙人所转世的小娃娃脸上浮现笑意,两只手用力扑闪。
还试图合在一起,做出行礼的举动。
但舒阳过来不是接受他感谢的,便示意他无需客套。
毕竟当初没想救他,反而是想要坏了他道行,直接给这农户做儿子,偷窥人家两口子办事儿,有此下场也是活该。
但霉仙人不同,他鬼使神差走到这一步,又见多识广,没上舒阳的当。
“道友不必如此,我此番前来,却是有其他事想要请教,因为自从知道你身份,我就立刻跑了,除了留下神位护佑这一家顺遂,好抚养你长大,我也没怎么管过你……”
舒阳实话实说,没有臭不要脸的往自己身上贴金,霉仙人却大受感动。
多实诚的孩子!
换作别人,一定会问我的家底儿藏在哪里,然后去抄我的家。
他这么老实,还不居功。
舒阳可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即便知道了,也未必敢要。
再说他也是个颇有身家的富人,看不上。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我遇见你之后……”
舒阳把和霉仙人的接触后,身上所发生的怪事讲了一遍,包括主动做实验被人牙子拐走,前脚被卖,后脚那窝拐子被官府拿下。
“……无论凡人还是修仙者,亦或是最近那些有祖宗祠堂看护的大家族。
只要与我为敌,想要伤害我,都会莫名其妙遭殃,不知这是什么缘故,是不是仙人您已经有了破解自身霉运的方法?”
霉仙人转世的小娃娃呆愣愣地坐在床上,斜靠着枕头。
蓦地,他眼里涌出泪水,嘴巴也有张开的迹象。
“别别别!别激动!”
舒阳一个健步冲上去,死死捂住了霉仙人的嘴。
开什么玩笑?
你这张嘴一哭,不就坏了我保你五年的誓言,让我倒霉一辈子。
幸亏舒阳捂的快,霉仙人豆大的泪水啪嗒嗒地落,鼻腔里也发出沉闷的哼唧声。
要是再慢一步,他铁定就咧开大嘴嗷嗷哭了。
“别哭别哭,一点儿小事而已啦!”
霉仙人听了舒阳的安慰,嘴角更难闭合了。
小事?
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凭什么在我身上就是霉运,在你身上就成了大杀器,谁来谁死?
我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