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是最基本的判断标准,最好的筛选条件。
没有,她也不会因此放弃。
端木静姝想得出神,一时不察,袖袋里充门面的一百两银子,五两的碎银,已然离身。
在熙熙攘攘,人云亦云的闹市,想寻到小偷,只需看谁会横冲直撞地跑路。
前面的人,没有异样。
转身向后,看到一名穿着一件看不清原本颜色,衣服有数不清破洞的小偷。
右手攥紧的,正是她的小荷包。
奋力往前冲的时候,只用左手去推阻挡他的人。
端木静姝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成为焦点所在。
她远远地跟在后面。
小偷跑了一小段路,往后望,端木静姝隐匿好身形。
没有被发现。
小偷再次左右张望,确定端木静姝没有追上来。
他停在一根木桩旁边,大口喘气。
喘了好一会,他背靠木桩,拍了拍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脸上都是笑意。
站了一会,他打开荷包看。
瞪大了震惊的大眼。
很快地,他恢复平静,拿出一小块碎银,将小荷包塞到胸前的衣兜。
端木静姝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见他熟门熟路地走至小巷的包子铺,买了六个大肉包子。
不同于一般的小偷,他没有将大肉包子塞到嘴中,反而将用油纸包着的大肉包子揣到怀中。
仿佛面对的是稀世珍宝。
他的警惕心很重,在人多的街巷子兜了两圈,才往城外而去。
走了约莫两刻钟,他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庙。
这真是一个小庙,长宽都不足一丈。
外面篆刻在墙上的小庙名,早已在大自然的洗礼下,模糊难以辨认。
屋檐上的雕刻,只剩下与墙体相连的一小部分。
墙上的青砖,有的只剩下一半。
之前的小偷把大肉包塞到一个整张脸没有一点脏污,梳着两个小包包,身上穿着虽旧,却干干净净的小男孩手上,他笑着将大肉包子递给明明很疼,却在强忍的小男孩,他轻声道,“弟弟,吃,吃了就不生病了。”
令端木静姝感到意外的不是小偷全身脏兮兮,在破庙的小男孩反而干干净净,一看就是被养得极好。
而是小男孩的那张脸,与她长得不能说一模一样,有八成相似。
是她的孩子。
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端木静姝那颗冰冷的心,如同被千万根针同时扎中,剧痛无比。
她的孩子在不足一丈的地方,艰难存活。
小男孩的脸色酡红,像是喝了酒,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没有注意的话,定然不会注意到他握着的左手,握得紧紧的,他在忍痛。
似乎不想让小偷担心,他冲着小偷甜甜一笑,“好啊,哥哥,小牛吃了大肉包子之后,病就会好。”
他张大了嘴巴,只咬了小口。
端木静姝蹲在小庙的另外一边,无声痛哭。
她看到的,小男孩,小偷嘴中的小牛,根本不是病了,他是中蛊。
噬心蛊!
木婉柔,我,端木静姝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你怎么如此狠心,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种噬心蛊的。
晨归是幸运的,他身上没有蛊毒存在的痕迹。
其它的孩子,估计都被木婉柔动过手脚。
她端木静姝欠她木婉柔的?
她甚至到最近才知道对方的存在。
宣平侯娶她为正妻,是她想嫁的吗?
是宣平侯府为了解决财政困境,对她,对端木府的一场算计。
她不能将小牛带在身边。
眼前的小偷,自己穿着破烂,却将小牛照顾得很好。
她要好好观察他几天,看他如何对待小牛。
小牛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大肉包子。
小偷每次看向他,他都回以一个甜甜的笑。
两人之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
端木静姝在一旁看着他们友爱的互动,心中的郁气少了几分。
吃过大肉包子,小偷端着一个破木盆从庙里走了出来。
不久之后,他又端了半盆水回来。
将挂在只有一端插入破庙墙壁的树枝上的棉巾取下来,浸入水中,拧干,帮小牛洗脸,擦手。
他不是一般的小偷。
平常百姓定不会在吃东西后,刻意清洗。
果然,在打理好小牛之后,他将水倒掉,没有帮自己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