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盛之从微末厮杀而起坐上一州将军,生在乱世,厮杀于乱世,才享受太平一二十年,如今因乱世而死,不得不说这是命。
但乱世争雄,陈盛之的死也就是大浪中一个小浪花,除了他的家人,没有人会关注,也没有人会在乎,这就是乱世。
襄乐郡,襄乐县,秦营。
一队队骑步甲士井然有序巡视着大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精锐之师。
主帐三人。
冉庆之一身军袍未着甲胄坐在主位上。
其下是秦军新生将校王南生。
辛先生和冉庆之都说此人有名将名帅之姿,闻名秦营。
另外一人,是从剑州退回的梁顺。
冉庆之和王南生相视一笑,随即看着一脸沮丧的梁顺,说道:
“何必如此沮丧,大王让你带兵进入剑州,本就是历练你,你能在剑州站稳脚跟最好不过,如若站不稳也情有可原,大王并非真的要取剑州,取剑州现在还不是时候…”
梁顺点点头说道:
“末将知道,只是就这样灰溜溜的回来,末将于心不甘啊!愧对大王的看重!”
“一万将士入剑州,回来虽还是一万左右,但多了很多新招募的弟兄,很多老兄弟都埋骨剑州了,却没能在剑州有所作为,末将作为主将有不可推卸之责任!”
冉庆之笑着指了指梁顺。
“一万出去,一万回来,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本将看了你在剑州之所为,客观来说,虽手段稚嫩,但亦可圈可点…”
“只不过情报滞后,你入剑州之时局势已变了许多,两宋拥兵二十万,张卢拥兵十五万,岂能是你一万兵马能抵挡的?”
“你初入剑州不久,趁张卢与两宋争锋,凭借一万兵马拿下一郡,实属不易…”
“但全郡上下未附,立足不稳,张卢回过神,不需任何谋略,只需重兵稳稳压上,你万余兵马和新招募的一万新卒,岂是对手?他就是耗也能耗死你!”
“你和万余弟兄能坚持,但你占据的一郡之地上,上至士绅下至百姓绝对不会愿意跟你陪葬!”
“换本将带兵一万入剑州,面临数倍大军的围攻,亦不敢说能站稳脚跟,所以,不必如此。”
“大王让你带兵入剑州之初衷,本就是让你看看是否有机会插手剑州,二来,也算历练历练你,只要你和大半弟兄归来了,也就可以了!”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们这些年轻的将校多经受一些挫折,见识天下英豪是好事!”
梁顺纵还有不甘,但能让冉庆之开导了这么多话,也就暂时放下了。
“这些末将都明白,多谢将军开导。”
冉庆之点点头,摆了摆手。
“不必客气,你是我秦军年轻将校,又是童贾生那老匹夫看中愿意培养之人,既然在我军营中,本将也就多几句嘴替他开导而已。”
梁顺点点头,他知道童将军将他从微末提拔,再笨之人也知这是童将军在培养他。
“末将知道,末将能有如今,俱是大王厚爱,童将军栽培的结果!”
冉庆之笑着摇了摇头。
“你没明白本将话中的意思…想必童贾生那老匹夫没告诉你…本将再多几句嘴,一并告之你,等你这次回朔州后,本将料他早晚会告诉你。”
梁顺疑惑的看着冉庆之。
“世人俱知大王麾下六虎将,手握重兵,统兵一方…”
梁顺点点头。
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大王麾下六虎将跟随大王南征北战,建功立业,闻名天下,曾经有人言,天下大半名将俱出大王麾下,这话不是虚言!
“徐之白老将军,为人方正,其人品深得我秦营儿郎敬佩,善谋略善正兵!”
“高敬塘,最为年轻,肥头大耳,溜须拍马,残暴弑杀,但擅恶战死战,麾下将校亦如此!”
“郭达,为大王义弟,擅将将,为帅才,其能秦营上下心服,为大王麾下第一人!麾下擅战将校众多。”
“至于你家老匹夫将军童贾生,亦是老将,用兵稳如老狗,善守,很擅守!”
“而本将,虽攻守兼备,但本将不得不承认,用兵之能,本将在六虎将中,算是倒数第二!”
“至于倒数第一,想必不用说了,那就是大王亲族,亲卫将军李褚,但李褚擅突击,是不可多得的先锋猛将,其修为恐怕在半步宗师!”
梁顺听着,惊讶不已,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六大虎将点评他人。
冉庆之没有理会梁顺的表情,自顾说道:
“我们跟随大王征战天下几十年,虽闻名天下,能撑起秦军,但我们六人亦在老去…”
“高敬塘、李褚最为年轻,但亦在不惑之年近知天命,本将,郭达,童贾生已是知天命之年几年了,至于徐之白将军已是六十多岁了!”
“我等纵然想为大王出力,但保不准出意外,马革裹尸,为大王之基业考虑,不能让麾下武将断层…”
“辛先生提议由我们六人还有其他独立领军之将领,各自从全军挖掘年轻将校,亲自带领培养,由大王指定下令来历练!”
“你,南生…”
说着指了指一旁默不作声笑着的王南生,“俱是…”
“南生是本将麾下选中之人之一,而你,便是童贾生那匹夫选中之人之一,否则你觉得为何大王会点名让你去剑州?”
“至于其他几人选中的人,本将就不多言,日后你等自会知晓…”
“你们几人是我们从三十万大军中选出之人,由我们带在身边教导,待时机成熟便会由大王下令独自领军历练…”
梁顺第一次听到如此之言。
这等大王、辛先生和诸位统兵一方的大将密议的事,没想到冉将军今日对他说了出来。
他这才明白冉庆之说的培养与他理解的培养不是一个事。
梁顺愣了片刻,抱拳道:“多谢将军告之,末将必不负大王,童将军之厚望!”
冉庆之笑道:
“不必如此,这不是什么秘密,算是我军之传统罢了,六虎将培养之人不止一人,你等只是其中之一,只是比较出色而已…”
“最终你等几人能否成长起来,统兵一方,还要首看战功,其次看才能和努力!”
梁顺仍旧拜道:“末将明白。”
冉庆之点点头,“明白就好,童老匹夫这等话都不愿同你等说,也符合他那稳如老狗的性子。”
“好了,本将今日对你说如此多,是不希望我秦军新生的将校遇挫而丧,平白浪费童老匹夫的培养而已!”
梁顺点点头,“末将谨记将军之言!”
冉庆之点点头。
“大王令,你之兵马暂与本将合兵一处,暂不必回朔州,如今宁州战事还在进行,好好珍惜,这当是大王再次让你历练之机会。”
梁顺闻言,看向冉庆之,再后者点点头后,脸上顿时一喜,“末将遵令!末将谢大王,谢将军!”
冉庆之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地图,说道:“说正事…”
“陈盛之来信,欲以庆阳郡并两万兵马归顺我秦军,让我接济粮草,梁顺,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