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20日 下午两点 NS中学操场

    由于今天是艺术节，木溪文轻松从门口混了进来，正当他暗自得意的时候，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大叔拦住他：“这位家长，你知道11班在哪里吗？”

    木溪文受到了万点暴击。

    “我特么有这么成熟吗？”他心里愤怒的吼叫，“靠！”

    “哟，队长来啦！”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的萧怡走了过来。

    “嗯，萧怡，你看到雪妍了吗？”

    “雪妍？”萧怡歪歪头，“还在钢琴房，据说她新练的曲子，还不是很熟悉······”

    “徐微明没来吗？”木溪文突然想起徐微明说过他最喜欢萧怡跳舞。

    “他来了，”萧怡说，“在那边呢。”

    “老大，”徐微明笑嘻嘻的从休息区走了过来，“你是来看雪妍小姐的吗？”

    “嗯。”木溪文点点头。

    “队长，你看，雪妍小姐在这里可是女神级人物。”徐微明指向他来的方向。

    木溪文望过去，果然，她身边围着一大群叽叽喳喳献殷勤的男生，萧怡突然说：“木溪文，你难道不知道雪妍她现在有点社交恐惧症？”

    “社交恐惧症？”木溪文一愣。

    “也不算是······但，可以这么说，”萧怡压低声音，“她现在有男性恐惧症。”

    “什么鬼？”木溪文脸色一变，难道说······看来，那件事对她的刺激真的很大。

    “不过，看起来，她对你······有好感呢。”萧怡诡秘一笑。

    “为······为什么？”

    “你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诶！难道你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吗？”

    “救命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木溪文扶额，“我也不能趁人之危······”关键是我他奶奶的都有女朋友了啊，他心里大喊。

    “那你快点过去，”萧怡一撅嘴，“雪妍估计都要急哭了。”

    木溪文走了过去，周雪妍一看到他，原本勉勉强强的微笑立马变得自然起来，笑容在她脸上绽放。

    “哥！”她开心的挥挥手。

    木溪文走了过去，才发现周雪妍穿着古汉服，俏美的脸上画着淡妆，画着玫瑰红的眼影，有着清新脱俗的美，在木溪文看来，任何庸俗的形容词都配不上她，他也在那一瞬间想起了《洛神赋》——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哥，我漂亮吗？”她俏皮的歪斜着脑袋，提起裙摆，转了个圈，黑发随风飘扬。

    “嗯，很漂亮，”木溪文点点头，然后用不善的眼神看了看周围那些男生，他的眼神冷酷，冷酷中有带着血腥与狠毒，那些人浑身一颤，然后迅速离去。

    “雪妍，没事吧？”木溪文摸摸她的小脑袋。

    “嗯，我没事，”她轻轻一笑，小脸上出现了两朵桃花，“哥，我的表演马上开始了，等会儿······有惊喜哦！”说完，她立马跑开了。

    “老大，”徐微明走了过来，“你们学校今天也举办艺术节吗？”

    “没错，一年一次，”木溪文点点头，“要是生活一直这么就好了，希望柯哲文明不要到来，否则······”

    “诶，莫说啥子丧气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柯哲人敢来，那我们就消灭他们就行了。”

    “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这个，”木溪文叹息着靠在杠杆边，“我最担心的是，现在人类内部都他妈不团结，等柯哲人来了，我们就会不攻自破。”

    “这些事情王明他们已经进行了至少十次协调，我也弄了几次，都没用······哎呀，管他妈的，队长，你的女孩的表演马上开始了······”

    “什么我的女孩，”木溪文皱眉，“别乱说话。”

    “嘿嘿，队长，难道你看不出周小姐喜欢你吗？”

    “怎么可能，谁会喜欢我······”木溪文瞬间没了底气，雅轩不也是这么的吗？见鬼，这些好白菜怎么喜欢被猪拱呢？

    但理性分析一下，人的感情很复杂，当时可能会有被救下来的感激，死里逃生后的依赖感，重见天日的惊喜，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促成了最后这一举动，很难说得清到底是激动、喜欢还是依恋感。

    他很清楚，这件事可能会发展出无数种可能的后续，可能这个女孩儿只是心存感激；可能因为救命之恩、对方的勇敢等后续继续相处成为朋友甚至伴侣……但是他绝对不会把当下这一举动单纯得解释为爱情，丝毫没有意义：“爱情可能由此萌生，但是绝不是因为我救了她所以她一定会喜欢上我。”他心里暗自说道。

    “喜欢一个人，她的眼神和动作是掩盖不了的，人间情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脸红，胜过一大段告白，”徐微明说，“队长，你看刚才原本和那些男生说话的······哦不，我说错了，是那些男生来搭讪，她的脸色很难看，但你一过去她立刻开心了，而且，一个少女在遇见喜欢的人的时候，总是会害羞的将手背在背后，队长，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徐微明以过来人的身份谆谆教诲。

    木溪文突然记起自己没注意的细节——雪妍她的确经常站在他面前时是背着手，脸上常常带着害羞的红晕。

    “其实······有的时候，我宁愿她没遇见我，她也能这么一直单纯快乐的生活下去······”木溪文的眼神逐渐沉重起来，“还有后半句你别忘了，可后来有了胭脂，便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

    “队长······怎么了？”徐微明察觉到事情不简单，“她对你的感情还能有假？我可以打包票的绝对没问题！”

    “算了，不说这个了，关键点不是这个，搞得好像你这家伙在帮我相亲，”木溪文急忙岔开话题，“萧怡的节目什么时候开始？”

    “已经过了，队长。”徐微明一摊手。

    “那她为什么还穿着芭蕾裙？”

    “为了我，”徐微明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最喜欢她穿芭蕾裙，这样最萝莉，队长，你是知道的，我是个萝莉控，也非常喜欢芭蕾。”

    “我看你不是什么控，”木溪文白了他一眼，“你喜欢的是芭蕾？能看懂吗？得了吧，你就是受到了青春的冲击，对生命的向往，俗话说就是渴望一个漂亮女孩，好色嘛。”

    “嘿嘿，队长，直男不是这么当的，”徐微明嬉皮笑脸后，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眼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怎么了？”木溪文眼睛一瞪，“我说你表情别这么哲学！我是异性恋！”

    “队长······你不知道，曾经，她随着音乐飘飘起舞，时而旋转，时而舒展四肢，身姿犹如惊鸿，她已察觉到有人偷窥，但她装作不知，一回眸，一眼千年，刹那间，我意识到，我似乎早已与她相遇，那是······我们的前世。”

    “喂喂，你这么文艺干嘛，”木溪文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哦，对了，你是文科男，满嘴骚话，不文艺就会死的那种，不过让我猜猜你当时怎么想的，当你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她跳着芭蕾舞，然后你就想象自己身边也会出现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孩来当自己的女朋友，其实这没什么，只不过是对生命，对美好事物的向往罢了，老实说，我也很向往这种美好。”

    “队长，你不知道她回眸的那一瞬间是有多美，”徐微明一脸神往，“真的······那叫做心动！”

    “接下来，请欣赏，钢琴十级，周雪妍的独奏。”舞台上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

    “别神往了，快认真听！”木溪文说。

    当音乐响起时，木溪文浑身一颤，是那熟悉的旋律，随着悠远的琴声在他耳边回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他和玛利卡初遇的夏天，她也是弹着这首曲子——《梁祝》。

    台上的她侧眸一笑，台下的痴男们都欢呼起来，只有木溪文知道，她眼睛里的柔情，她的笑容，是给自己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的演奏结束了，木溪文仍然愣在原地，徐微明在一旁用手搓了搓：“老大？队长？”

    “嗯······”木溪文仿佛从梦中惊醒，“怎么了？”

    “队长，看来你是真情流露啊。”徐微明用手指了指他的眼睛。

    木溪文连忙用手擦了擦眼睛：“没什么，眼睛进灰而已。”

    “队长，你变了，”徐微明仔仔细细端详他，“你以前总板着个脸，好像全天下都欠你钱似的······”

    “你不是欠我钱吗？”木溪文挑挑眉。

    “啊······话题扯远了，现在你比以前笑得多，脸部线条也柔和了许多。”的确，徐微明记得前不久队长还是那种走到哪里都有一股强烈的戾气，给人一种十足的威压感。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徐微明若有所思的点头：“看来爱情这东西还真是‘润物细无声’啊！”

    “你说啥子？”木溪文没听清。

    “哥？”周雪妍从台上穿过人群径直走了过来，“好听吗？”

    “雪妍······难道说，你熬夜就是为了练这首曲子？”

    “嗯，其实也不算太难，只要把音调掌握好了就行啦，”她指了指她耳朵，“我有绝对听力哦，而且我还会谱曲哦······”

    木溪文一把把她抱住，周雪妍的小脸瞬间绯红：“哥，有很多人诶。”

    “雪妍，你真的是······”木溪文看着她的眼睛，从这一刻开始，对她，他那钢铁般的心化为了绕指柔肠，“我的天使······谢谢你。”

    “只要哥你喜欢的话，以后回了家，我都可以给你弹哦，”她温柔的说，“把钢琴搬过去就行啦。”

    周围的人都用惊诧的眼神看着这里，这时，一个长得很帅的穿着校服的男生走了过来，他红着脸对周雪妍说：“周雪妍，这是······”

    “他是我哥。”周雪妍倚着木溪文说。

    “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事找你。”

    周雪妍看向木溪文，木溪文笑了笑，说：“雪妍，你跟着去吧。”然后，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会在你身后的。”

    周雪妍点点头，然后就跟了过去，这时，徐微明不知从哪个地方蹦了出来：“队长，要是有人挖我墙角，我是非常不爽的。”

    “你刚才去哪了？”

    “看你们这对有情人······”

    “什么狗屁有情人，别他妈瞎扯淡！我可不能祸害别人，杀了那么多人，我得积点德。”

    “队长，难道你还看不出来，那个人是要向她表白吗？周小姐她可是校花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木溪文心想，我他妈都有女朋友了，我可不能脚踏两只船。

    徐微明摊开手：“你快去看看吧。”

    木溪文摇摇头，接着，他一瞬间消失，下一刻，便来到了天蓬顶部，看见了周雪妍和那个男生。

    从嘴形看来，那个男生是在表白，由于周雪妍背对着自己，他看不见她在讲什么，木溪文这时候莫名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不久，那个男生鞠了一躬，然后就掉头离开了，木溪文看他走远之后，便跳了下去。

    “雪妍，他是在向你表白吗？”

    “嗯。”她点点头，她眼睑下垂，长长的睫毛在抖动，木溪文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你答应了吗？”，木溪文接着说，“需不需要我帮你侦查一下，我可以调查他的背景之类的······”

    “没，哥，我没有答应，因为我不喜欢他。”

    木溪文点点头，她接着说：“哥，其实，还有个原因。”

    “呃，是什么？莫非他是个大男子主义者？”

    “因为······哥，我······”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木溪文，只是那句“我早已经心有所属”没能说出口，而木溪文在那一瞬间，便明白了什么叫做喜欢一个人，她的动作和神态掩盖不住，欲语还休之势，他脑海中蹦出这个词来，他这才注意到，雪妍今天是画了妆的，自己之前还没见过她化过妆的样子，她的眼睑画着玫瑰红的彩影，仔细一看，仿佛是从壁画走下来的仙女。

    木溪文心中大喊：喂，不是吧，还真喜欢我？我何德何难啊！

    “哥，你觉得我化妆后好看，还是没化妆的时候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都好看······”木溪文心想，这可是个送命题啊。

    “哥······我·······”

    “那我们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木溪文说，“早恋耽误学习了啊！”

    “嗯，哥······我听你的······”

    木溪文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脑袋，他现在感觉头很大，见鬼，自己何德何能就能同时被两个女孩喜欢。

    “队长，我就说嘛雪妍小姐她是喜欢你的······”徐微明啃着鸡腿说，两个人在KFc里。

    “你说······她为什么会喜欢我？”

    “队长，你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而且，我们正义联盟的人从来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更何况，队长，和一个不庸俗的人谈一场庸俗的恋爱，那可真是美妙绝伦，”徐微明接着说，“萧怡就是个不庸俗的人，我们的恋爱却很庸俗，牵牵手，吃吃饭，亲亲嘴，互相在彼此的耳边说着悄悄话，说着只有我们自己懂的笑话······队长诶，雪妍小姐那可是仙女下凡啊，她还会弹钢琴，你可得珍惜啊。”

    木溪文扶额，要是雅轩知道了，自己还不得被锤死，唉，要是······自己在那晚表白就好了，也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

    “还有啊，有句话叫女为知己者容，队长，听萧怡说，雪妍小姐她以前都不化妆的，上次艺术节她也没化妆，但今天还特地让萧怡她帮她化妆······”

    “喂喂喂，早恋可不好。”木溪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发虚，想来，光军那会儿只有初恋的定义而没有早恋的定义。

    “队长，说句老实话，东康的家长们都是憨憨，二十睡前拼着命不让恋爱，美名其曰：不许早恋，认真学习，然而一到二十岁，立刻催着结婚，这不明显是sb行为吗？我就亲眼目睹了一个爱情悲剧，就是我邻居，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姐姐，她喜欢一个人已经很久了，她还表白了，然后他们在一起了，结果······”

    “结果什么？”

    “他们两个人的父母都拼命反对，因为他们认为这会耽误他们学习，当时他们在读高中，然后呢，两人最后没能在一起，在不久前，那个姐姐被催婚，去和一个傻不拉唧的相亲对象结了婚，然后······”

    “别他妈掉我胃口，然后怎么了？”

    “她和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去殉情了，就在三年前······队长，你得知道男追女隔层墙，女追男隔层纱，队长，你真的该好好珍惜。”

    “徐微明，”木溪文盯着他的眼睛，“其实，我不该谈对象的，你知道的，没有牺牲，没有胜利，而我······怎么能······耽误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