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芸借着送药的名义,天天在萧承韫面前晃,本以为两人之间会亲密不少。
谁知道,傍晚送药的时候,不知发生了什么,萧承韫把她呵斥了一顿。
卫灵芸气得摔了碗,坐在药房里暗暗垂泪。
谢长宁看到了,点燃一支薰香薰蚊虫,淡淡的香味瞬间弥漫在药房里。
等谢长宁忙完手里的活儿,看她眼眶通红,从一旁抽出一壶酒,递给她。
“酒解千愁,喝吗?”
卫灵芸红着眼看向她,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谢长宁见状,仰头喝了一口酒,朝她示意了一下,随后转身朝外走去。
卫灵芸就这般默默地跟随在谢长宁的身后,两人一路寻觅,终于寻得了一处幽静宜人之地,这才停了下来,开始喝酒。
如水的月光轻柔地洒下,宛如一层薄纱轻轻爬上夜空,给这原本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诗意与柔情。
卫灵芸的心中却被无尽的心事所填满,她的酒量本就远远不如谢长宁,此刻更是没喝多久,脸上便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显然是已经有了醉意。
在这醉意的驱使下,卫灵芸开始情不自禁地倾诉起自己心中的苦楚。
她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付出了我所有的青春和热情,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为什么他就不能看我一眼呢?他难道真的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吗?”
谢长宁静静地听着,手中的酒壶轻轻摇晃,月光映照在壶面上,泛起一圈圈微弱而迷离的光芒。
她缓缓抬眸,目光平静如水,轻声问道:“你为他做过什么?”
卫灵芸小声啜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和师兄走了好远好远,差点丢了性命,最后到了一个世外桃源,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宝物……”
谢长宁微微一笑,说道:“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宝物。”
卫灵芸一听,双眼朦胧地看向她,伸出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脸上满是神秘的神情,压低声音说道:“长宁,你肯定没看过画里的山会开花吧?”
谢长宁毫不犹豫地回道:“不可能。”
卫灵芸却着急地争辩道:“有的有的,我和你说,那开出的鲜花可漂亮了。还有碧海鲛珠,碧落笛,哦,对,还有天机图。”
谢长宁心中一动,暗自点点头,失窃的东西倒是与卫灵芸所言对上了。
她不动声色地引导着卫灵芸,继续问道:“东西呢?”
卫灵芸闻言蹙眉,飘忽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挣扎。
“在你手里吗?”
卫灵芸微微摇头,眼神忽然夹杂着一丝难得的清醒。
谢长宁悄悄捻了一枚长长的银针,慢慢地朝卫灵芸后脖颈伸去,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谢姑娘。”
谢长宁手指轻轻滑动,那银针瞬间隐进袖里,她顺势揽着卫灵芸的肩头靠在自己肩上,轻声说道:“睡吧。”
卫灵芸静静地靠在她肩上,慢慢闭上双眼,仿佛进入了一个宁静的梦乡。
谢长宁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只见萧承韫带着一个嬷嬷,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王爷?”
萧承韫带着嬷嬷缓缓走来,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说道:“嬷嬷见芸夫人还没回院,原来是和你在这里喝酒。”
谢长宁轻轻将卫灵芸交给那嬷嬷,只见那嬷嬷力气极大,轻而易举地就把卫灵芸背在背上,转身和萧承韫与谢长宁行礼后,便步伐稳健地把人背回去了。
一时间,林间只剩萧承韫与谢长宁两人,但身后不远处,云泽隐在暗处,气息绵长,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谢长宁寻的这喝酒的地方,在王府后山,地势颇高,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横生而出。
谢长宁坐在一端,朝着萧承韫晃了两下手中的酒壶,哗哗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来。
“王爷,这酒你可不能喝。”
萧承韫微微一笑,走到她身边坐下,和她隔了一臂的距离,说道:“无妨,本王也不好这口。”
谢长宁说道:“那还挺遗憾的。”
其实谢长宁自己也不好这口酒,不过就像她之前说的,酒能解千愁,只是她往往都是越解越是愁上心头。
此时,月亮悄然隐在了云后,林间偶有虫鸣之声响起,月光显得愈发昏暗。
过了一会儿,萧承韫忽然开口问道:“谢姑娘,你是哪里人?”
谢长宁偏过头看向他,只见萧承韫侧脸温润如玉,宛如一块无瑕的羊脂白玉。
他缓缓转过头,眼神清澈如水,“我母妃曾和我说过,对月独酌的人,其实是在想家,谢姑娘,你想家了吗?”
谢长宁的心猛地一动,一时间竟有些怔然,久久没有言语。
萧承韫转过头,看向那逐渐从云层背后走出来的圆月,缓缓说道:“我始终觉得,天地之大,我却如浮萍一般,来去皆不得自由。纵然这里就是家,可心若不安,也终究不是归处。”
谢长宁默然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浮萍漂泊,亦有它的自在。真正束缚你的,非是外界强加的责任,而是你内心深处的枷锁。大漠的风沙如歌,孤山的月色如梦,深海的波涛汹涌,草原的寒霜凛冽,皆是自然之韵,亦是人生之景。然而,若心中有所羁绊,纵有万般美景,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留不下半分痕迹。”
萧承韫微微一顿,似有所动,却终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谢姑娘,我很羡慕你,活得那么恣意洒脱。”
谢长宁闻言,不禁摇头苦笑,她哪里能恣意洒脱啊,她也把自己困在编织的牢笼里,找不到出口,在尘世中苦苦挣扎罢了。
夜,愈发深了,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那般孤寂,而他们的思绪,却如同这无边的夜色,蔓延开来,不知何处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