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的皇宫,每年都会如期举行那盛大的文会宴,这是宫廷中的一大盛事。
各位王公大臣皆会携家眷盛装出席,场面极为隆重。
今年,皇帝有意借这场宴会为太子甄选太子妃,消息一经传出,各家有适龄女子的,皆精心装扮,打扮得花枝招展,盼着能在这宴会上脱颖而出,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萧承韫也如往年一般来到了这宴会。
其实,他每年都会前来,皇太后每次也都苦口婆心地让他选妃,可他总是借着身体欠佳的缘由推辞了。
说实话,皇太后心中倒是乐见他不选,毕竟他身份特殊,若他与哪家权贵结合,对于皇帝而言,无疑都是一个潜在的风险。
当萧承韫带着谢长宁出现的时候,原本热闹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沈寻白一袭华美的服饰,长身玉立地站在人群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那眼神中却流露着慵懒和漫不经心。
众人的目光瞬间皆投向了萧承韫身后的谢长宁。
只见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流仙裙,裙袂飘飘,宛如那轻盈的云雾缭绕于身。裙面上绣着朵朵娇艳的桃花,以淡粉色的丝线精心勾勒,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飘落下来。微风轻轻拂过,似有暗香盈袖,令人心醉神迷。
众人心中皆暗自嘀咕,都说一仆不侍二主,这谢长宁本是丞相大人的贴身侍女,如今却又入了召王府,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着实让人津津乐道。
一番互相行礼之后,萧承韫打头,领着众人步入。
文会宴在那宏伟的德麟殿举行。
谢长宁安静地跟在萧承韫身后,缓缓地走向那精美的建筑。
一路行来,四周的景色映入眼帘。
虽说和她上一世的宫殿有所不同,却又大同小异。
那雕梁画柱,精美绝伦,每一步都似一幅绝美的画卷。色调以明黄居多,显得尊贵而庄重。
五爪金龙盘在柱子上,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飞而起。飞檐斗拱上精致的脊兽,或威严,或灵动,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气派。
还有那扑面而来的尊贵和权利的气息,有些让她热血沸腾。
曾经的种种回忆在心头翻涌,这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让她的心情变得复杂而微妙。
皇太后携皇帝皇后而来,萧宴身在飞琼郡,竟是错过这场选妃盛宴。
除了萧宴,南越帝还有几位皇子,皆都赐了封号和封地,唯有最小的十一皇子不过六岁,还养在深宫中。
萧承韫也有封地,只不过身体不好,先皇恩典,留在京郊养病。
皇宫女只有三位,大公主已然出嫁,剩下的南平公主和敏仪公主,南平最为得宠。
文会宴分为文会与武会。每个会又分为初试与殿试。
能进德麟殿的都是初试胜出之人。
谢长宁坐在萧承韫身后,看着殿中站着的三个美丽女子,他们是初试中胜出的人。
一人是户部尚书的嫡女赵忆萱,眉眼动人,一人是镇南将军家的洛樱雪,身上带着一股子的英气,还有一人是沈家嫡女沈悦容,沈寻白的姐姐。
这就有意思了,谢长宁饶有兴致的看向沈寻白,忽然发现他也在看她。
他眼神沉沉,谢长宁仿佛感受到他眼中带着的一丝怨气,她愣了愣,再仔细看时,沈寻白已然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殿中的几人。
皇帝看了初试中三人做的诗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让三女各自表演才艺。
赵忆萱表演了反弹琵琶,洛樱雪表演一段剑舞,沈悦容是双手同时书画,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皇帝一时也难以抉择。
皇后凑到他跟前耳语几句,皇帝笑了笑,看着中央三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说道:“朕再考考你们,古语有云: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可我朝律法又规定“姻亲之家”和“两州之士”不得“对相监临”,这是否有些矛盾?”
皇帝此话一出,三个少女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才艺展示后的喜悦之中,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考验,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波澜。
毕竟,对于深闺中的女子而言,谈论朝政,尤其是触及律法与伦理的关系,实属罕见且大胆之举。
赵忆萱微微蹙起秀眉,稍作沉吟后,率先回答道:“皇上,臣女以为,‘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所强调的是任人唯贤,看重的是个人的才能与品德,而非亲疏关系。而‘姻亲之家’和‘两州之士’不得‘对相监临’,则是出于防止权力勾结、维护朝纲公正之考虑。此二者,一为选贤之原则,一为防弊之律法,并不矛盾。”
赵忆萱说完,紧张地看向皇帝,眼中透着一丝期待。
沈悦容缓缓说道:“皇上,小女认为,前者重才德,后者防私弊,此二者,一为积极求贤,一为消极防弊,旨在维护朝廷之公正,保障百姓之安宁。皆为江山社稷之长远考量。”
洛樱雪左右看了看,挠挠头,说道:“皇上,臣女的诗书读的不如两位姐姐多,但习武之人,亦知忠义之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在我看来,就像是练武之人要克服内心的恐惧和偏见,方能达到武艺的巅峰。而律法之所以限制‘姻亲之家’和‘两州之士’的任用,就如同习武之人要遵守规矩,避免误伤无辜。两者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维护公平正义,并不冲突。”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皇后轻抚皇帝手背,轻声细语:“陛下,此次选拔,不仅考验她们的才思敏捷,更是对她们胆识与胸怀的试炼。她们的表现,实已超越我们预期,令人赞叹。”
皇帝听后,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轻声道:“赵家小女,蕙心兰质,端庄娴雅,深得朕心。今日,朕便赐其封号,称为‘蕙兰郡主’。”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顿时响起一片祝贺之声。
皇帝虽未直言册立太子妃,但这突如其来的册封,无疑昭示着此事已是大势所趋,众人心知肚明。
文试结束,紧接着便是男子的武试。
萧承韫待了一会,忽觉身体略有不适,于是向皇太后告退,准备离开。
皇太后瞧着他脸色不佳,目光朝着谢长宁瞥了一眼,倒也没有加以阻拦。
只是此时天色渐晚,皇太后体贴地嘱咐他莫要回王府了,就在城中的别院歇息一晚。
萧承韫恭敬应下,而后领着谢长宁朝外走去。
沈寻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两人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神色莫测。
这时,有个小太监前来相请,说是南平公主有请。
沈寻白沉默了片刻,仍有些心不在焉,又转头看向门外,然而那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良久,他缓缓起身,跟随着小太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