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南平公主的生辰宴,谢长宁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豁然看到萧承韫已穿着华服,静静地站在庭院中等她。
他身着一袭暗纹蓝锦锻衣,袍角绣着精致的金色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微光芒。腰间束着一条墨色腰带,上面镶嵌着一块温润的白玉,更显身姿挺拔,贵气逼人。
谢长宁皱了皱眉,说道:“王爷,您如今并不适合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刚遇刺杀,身体尚未恢复,不管背后之人是谁,看到他完好无损的出现,都会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萧承韫却是笑着说:“对方早就知道刺杀失败,我光明正大的出现,难说对方会自乱阵脚,走吧。”
云泽在一旁说道:“谢姑娘放心,医圣前辈已经给王爷配备了药物。”
谢长宁并不太认同他的观点,但也没多劝,猜想他是不是有其他安排。
可萧承韫其实只是不放心让她独自去面对萧南平。
同一时间,沈寻白也得到消息,知道谢长宁和萧承韫共同去赴生辰宴。
他站在海棠林里,仰着头沉默了半晌。
莫一实在猜不透自家大人在想些什么,但心情肯定不会好。他缩了缩身子,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出。
过了一会,才听沈寻白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说,萧南平究竟在想些什么,是觉得自己活够了吗?去招惹谢长宁?”
莫一想了想,说:“有召王在,想来公主也不敢太过份。”
沈寻白嗤笑一声,转身朝着内室走。
“谢长宁可不会管那些,过来更衣吧,咱们去看看戏。”
“是,大人。”
南平公主的宴席办得极为隆重,整个府邸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不过也只邀请了京城中年龄相符的显赫皇族贵族,以及一些有威望的文武官员亲眷。
萧承韫与谢长宁踏入宴会之际,人群中的目光纷纷投来。
萧宴领着南平和众人,朝着萧承韫行礼。
“参见皇叔\/召王殿下。”
萧承韫手臂虚抬,笑道:“不必多礼,今儿是南平的生辰,大家不必拘谨,自当欢愉畅饮,共庆佳辰。”
“皇叔身子可好些了?”萧宴上前问道。
如今,他已解了禁,一身玄衣,风神俊朗,似乎之前的那些留言,并未对他造成太多的影响。
萧承韫说道:“有了谢姑娘和医圣前辈的照料,已无大碍。”
说着,萧宴的目光转向他身侧的谢长宁。
谢长宁穿着一袭淡青色的罗裙,裙摆轻柔地摇曳,腰间垂着几条飘逸的彩色丝涤。如春日的湖水荡漾,映衬得她气质更加清冷脱俗。她并未过多装饰,只以一支白玉簪轻轻挽起长发,简洁中透着几分淡雅。
只不过样貌已不是流韵城的样子,如果她以真面目示人,恐怕世间无人能及。
此时距离两人在流韵城不欢而散已一月有余,如今再见,萧宴深邃的星眸中却是多了别样的情愫。
他禁足的这段时间以来,脑海里想的最多的便是和她在流韵城的日子,以至于现在竟然隐隐有些后悔,一月之期未满就赌气离开。
“长宁,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谢长宁微微颔首,淡然回应:“多谢殿下关心,一切安好。”她眼波流转,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萧宴心中微微一沉,觉察到谢长宁的疏离,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四周的人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原来这就是让太子殿下做了一月饭的女子啊,可这长相.....实在是不敢恭维。
萧承韫瞧着萧宴看向谢长宁的眼神,心中有些不悦,微微上前一步,挡在中间,恰好遮住了萧宴的目光。
“进去吧。”
萧承韫说完,率先走在前头。
众人鱼贯而入。
南平公主穿着一袭翠绿烟罗长裙,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整个人富贵又精致。
她款款走到萧承韫身边,娇声说道:“皇叔,今日宾客众多,后院里还有不少各家小姐,前厅都是男人,谢姑娘留在这总归不方便,南平带她去后院玩,皇叔可别舍不得。”
萧承韫脚步一顿,环视一圈,果见周围没一个女眷,他微微皱眉,却听谢长宁笑道:“公主美意,长宁怎敢辜负,便随公主去吧。”
萧承韫回头看她,但见谢长宁朝着他眨了两下眼睛,他柔柔一笑,“那便有劳南平了。”
萧宴警告的睨了南平一眼,南平视而不见,笑意盈盈地引领谢长宁向庭院深处走去。
庭院的道路曲折蜿蜒,各处岔路口极多,南平却是越走越快,谢长宁瞧着她一副想把她甩下的样子,索性放慢脚步,故意落后了几步。
没多大会,转过一个弯,南平和侍女的身影便消失在视线中。
谢长宁独自站在岔路口,环顾四周,此处园林精巧,假山流水,鸟语花香,一派宁静。
她嘴角轻扬,显出一丝从容,忽然有些期待,不知道南平会想出什么招数来对付她。
她选了一条小径信步走去,走了没多大会儿,迎面便看到一位嬷嬷站在路中央辱骂推搡一位侍女。
那侍女哭哭啼啼,满脸委屈地辩解道:“嬷嬷,奴婢没有这个心思,今日只是不小心穿错了衣裳。求嬷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嬷嬷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怒目圆睁,大声斥责道:“哼,你当我是好糊弄的?这府里的规矩你不知道吗?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抬起手在侍女脸上狠狠甩了几巴掌,那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回荡,侍女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嬷嬷饶命啊!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侍女苦苦哀求着,声音里满是惊恐与绝望。
谢长宁的脚步并未因这场闹剧而停下,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迈开步子从旁绕过。
谁知那侍女竟是朝着她跑过来,一把扯住她的裙摆,跪在地上,哭喊着:
“姑娘,求您救救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谢长宁微微低头看向她,眼神带着几分随意和冷漠,她抽了抽裙摆,没抽动,淡淡说道:“又不是我打的你,你要求,也该去求她。”
那侍女哭的梨花带泪,巴掌大的小脸红肿不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紧紧抓住谢长宁的裙摆不松手。
“姑娘,奴婢知道您心地善良,求您发发慈悲,别和奴婢一般见识。”
谢长宁愣了愣,余光一瞥,忽然看到那嬷嬷偷偷溜走了。
她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带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随后,她微微俯身,掐着侍女的下巴缓缓抬起,盯着两侧脸颊左右看了看,轻叹一声,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倒是可惜了。”
那侍女怔了下,只觉得一阵冷意迅速爬上后背。那股冷意仿佛来自幽深的寒潭,让她不寒而栗。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盯上了,随时都可能被吞噬。
尽管心中充满恐惧,可想起之前的交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哀求。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侍女紧紧咬着下唇,眼中的泪水再次涌出,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但谢长宁却依旧神色淡然,不为所动,掐着下巴的手渐渐下滑,停留在她脖颈上。
“住手!”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呵斥声,谢长宁懒懒回头看去,便看到不远处行来几人。
为首的是一位女子,身穿一件淡紫色的绣花长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头戴银质镶宝石发饰,乌黑的长发梳成一个优雅的发髻,面容端庄秀丽。
正是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家嫡女沈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