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宁慢了一步,等她来到宴会厅的时候,才发现四周竟然已经没了空的位置。
饶是萧承韫脾气温和,看到南平如此欺辱谢长宁,也不禁沉了脸色。
“谢姑娘,你到本王这里来。”
谢长宁朝他安抚地笑笑。
沈寻白抬眸,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酒,食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低垂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宴压着怒气,唤来内侍,尽快给谢长宁添置座椅。
南平笑着说:“谢姑娘,抱歉啊,府中的人粗心,只算了朝中亲贵,漏算了谢姑娘,谢姑娘别计较。”
这话一出,场上的三个男人脸色都不太好,这已经是在贬低谢长宁的身份了。
未及他们反应,谢长宁轻笑一声。
她从怀中拿出邀帖扬了扬,缓缓说道:“公主,这邀帖还是您亲自送到长宁手上的呢,公主府送出多少邀帖,邀请多少人,内侍都不知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主故意下令的呢。”
南平脸色有些不好:“怎么会,定是内侍粗心,少算了一人。”
谢长宁站在大厅中央,迎着四面投视而来的视线,眼神清澈而坚定,脸上未见半分的局促,反而隐隐散发出一股霸气。
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睥睨的气势,那股气势如同汹涌的海浪,向四周蔓延开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神色凛然,扬声说道:“公主生辰宴这么重要的宴会,各个环节皆经礼部严格审核,它所代表的可是南越的国威。此事若往小了说,或许可归咎于内侍的一时疏漏,然而往大了论,那便是公主治下不严之过。”
谢长宁目光如炬,看向她,接着道:“长宁自知身份确实不如在座各位尊贵,但再怎么说,也是公主您亲自下帖邀请而来的客人。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内侍是否别有居心,亦或是公主您有意为之?若不妥善处理,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不仅公主您的声誉受损,更会让南越皇室蒙羞,让天下人质疑南越的治世之能。”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此次的宴会不乏许多世家大族的青年才俊,此刻却都纷纷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谢长宁。
他们眼神中满是惊讶,从未想过一个女子竟有如此气魄和胆量。
那些青年才俊们有的微微张大了嘴巴,有的露出钦佩的神色,还有的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沈寻白微微笑了一下,眼中满是赞赏。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人寻不到错处。这么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南平很难接得住啊。
果然,萧南平脸色一白,嘴唇微微颤抖,啜喏一阵,竟是不知如何反驳。
沈寻白微微眯起双眸,趁机说道:“长宁所言极是。公主,此事若传出去,必然落人口舌,对皇室颜面损害极大。依微臣之见,公主当严惩不怠,以儆效尤,以免日后的宴请中再度出现此类状况。”
萧承韫微微颔首,也跟着点头附和:“沈大人言之有理。谢姑娘不管怎么说也是本王的医侍,本王虽向来不过问世事,但今日之举,这内侍未免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还请太子殿下协助南平,务必给本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萧宴神色严肃,应道:“皇叔放心,本宫定会妥善处理此事,给您和长宁一个交代,绝不姑息。”
萧南平没能让谢长宁丢人,自己反而还惹了一身腥。
她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压着怒气朝谢长宁致歉,最后更是在萧承韫的下首给谢长宁置了桌子。
而她的另一边,便是沈寻白。
谢长宁瞧着桌上的各类餐食,没太大的胃口,酒倒是不错。
萧宴坐在她对面,一直偷偷观察着她,看她没吃多少东西,心下了然,唤来内侍吩咐几句。
没多大会,有内侍端来几盘糕点放在了谢长宁的面前。
那糕点样式精致,色泽诱人,散发着淡淡的甜腻香气。
谢长宁下意识朝萧宴看过去,萧宴眉目飞扬,似有几分得意。
谢长宁没客气,拈起糕点尝了下,甜而不腻,是她喜欢的味道。
萧宴低声笑了笑。
萧承韫看到了,多留意了几眼她喜欢吃的东西,眸中带着笑意,随后转过头没说话。
倒是另一侧传来一声冷冷的轻哼。
酒过三巡,谢长宁起身外出更衣。
回来的时候看到前方阴影下立着一人。
谢长宁停下脚步,看着那人从阴影里缓缓步出。她穿着一身精美的长裙,发丝微微散落,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美。
竟然是赵忆萱。
赵忆萱稳步走来,眉眼温婉,她朝着左右张望一番,随即说道:“谢姑娘,忆萱斗胆,想送你一句话。”
“哦?什么话?”
赵忆萱微微顿了下,随后轻声说道:“人心难测,当慎防小人。”
谢长宁一愣,倒是没想到她会和她说这个。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赵忆萱坦然说道:“我只是觉得,能得到太子殿下青睐的人,定也有其过人之处。”
谢长宁笑了笑,“你喜欢他?”
赵忆萱脸颊微微泛红,如同盛开的桃花。她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显然没料到她说的这么直接。
“那你不应该讨厌我吗?”
赵忆萱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谢姑娘方才那一番言语,着实颇具见地。出身之事,确非己所能抉择。有些人虽出身高贵,然背地里却行着不堪之事。谢姑娘见识卓越,谈吐不凡,实乃令人钦佩。”
说完,她微微福了下身子,准备离去。
谢长宁忽然喊住她。
“赵小姐,你送了我一句话,我也送你一句话。”
“谢姑娘请说。”
“多行善举,所愿自成。”
赵忆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沉吟片刻,随后露出感激之色,微笑着点了点头。
萧宴请旨册封沈悦容为太子妃,但是圣旨一直未下。毕竟南越帝为他钦点的太子妃是赵忆萱。
他不过是因着在流韵城的刺杀,对沈寻白怀恨在心,想要沈家弃了他,以此折了沈寻白的羽翼。
可却不知,沈寻白根本就不需要沈家。
南越帝也有自己的心思,所以迟迟未应。
萧南平该是得到了什么信息,下午的那出戏,才把沈悦容当成棋子推上前来。
自从上次绑架谢长宁后,她心知谢长宁的性格并不会坐以待毙,不管是和谁对上,首当其冲都会成为谢长宁反击下的牺牲品。
可她还是把沈悦容推了出来。
一方面她要把谢长宁的凶残跋扈暴露在众人面前,口诛笔伐,毁她名声。另一方面,便是要绝了沈悦容的前程。
不管谢长宁下场如何,沈悦容恐怕还没意识到,她那狼狈的一幕,将会沦为京城的笑柄。
皇家怎么可能会娶她。
谢长宁也是在看到赵忆萱后,才豁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谁说萧南平是个蠢货的?怪不得能得盛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