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宁一时语塞,想起前两日自己说过的话,她缓缓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日头高悬,光芒耀眼,正值当午时分。
“我今天有事,改天再说。”
沈寻白闻言,冷笑一声,眸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呵,谢长宁你什么时候才有诚信?!”
“真有事。”
这倒是没说错。她今日本来是要去看凌皓宇的,到了酒肆后三娘说初一带着人出门了。
她无奈之下只好闲逛,不知不觉来到茶楼,本打算听听书放松一下,谁知道竟遇到陆辰风。
那陆辰风一来就和她套近乎,她都不认识他。
沈寻白半眯着眼,眸光黑沉如渊。
“谢长宁,我看你是不打一架不老实,要么自觉和我走,要么我扛你走。”
谢长宁 “嘶” 了一声,扫视他一圈,带着一丝挑衅。
“你是要赶着去投胎吗?打架?你打得过我吗?”
沈寻白闻言,脸色愈发阴沉。
谢长宁不耐说道:“晚点去找你,不行就算了。”
沈寻白看着她,似压抑着极大的怒气,过了一会儿迈步向前,气势咄咄逼人。
“你今天再失信一次试试,回头我一把火把酒肆烧了,连着里面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话语中充满了威胁,那意有所指的话让谢长宁脸色一变,她心中明白,想来是沈寻白知道凌皓宇的下落了。
沈寻白没再多说,转身登上马车,莫一瞧了谢长宁一眼,不知该不该走。
“莫一,还要本相请你吗?”沈寻白冷冷的声音传来。
“属下知错。”
莫一应道,随即驾着马车缓缓离去。
谢长宁瞟了一眼,狗贼就会威胁人,随后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沈寻白回了丞相府,沈府的管家立即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请他回沈府用膳,脸上带着恭敬与谨慎,生怕触怒了他。
“扔出去。”沈寻白冷然吩咐,语气里不含一丝温度。
沈寻白大步流星地穿过庭院,路过的侍卫小厮都纷纷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莫七刚有事要禀,莫一悄悄朝他使了个眼色,莫七会意,立即退至一旁。
沈寻白一回到“静语轩”就把自己关在房内。
莫七悄声问:“大人又怎么了?”
莫一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还能怎么了?你猜是谁有那般大的胆子,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还能是谁,谢长宁呗。
莫七拍拍莫一的肩,两人都没吱声。
傍晚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下来,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谢长宁翻窗而入,动作轻盈而敏捷。
莫一和莫七对视一眼,默契地退下,还挺有眼力的吩咐其他暗卫,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得入内。
彼时,沈寻白正独自一人用膳,瞧她进来,淡淡地瞥了一眼。
谢长宁径直走到桌前,看了看桌上的菜色,色香味俱全,还有糖丸和美酒。
桌上还摆了一副空的碗筷,显然是为某人准备的。
谢长宁笑了一声,走过去坐下,端起碗就准备吃。
沈寻白看着她,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嘲讽道:“有毒,别吃。”
谢长宁夹起一个糖丸放到嘴里,香甜可口,夹杂着淡淡的桂花味。
“睡前不会,睡后倒是不好说。”
沈寻白把筷子一扔,目光如冰,“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你不是一直说要弄死我吗?”谢长宁好奇地反问。
沈寻白默然,随后冷哼一声,端起酒杯,浅啄一口。
“弄死你的方法多的是。”
谢长宁一顿,不知怎的想起了些不合时宜的事,脸颊微微泛红,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有些嗔有些媚,如同春日里的海棠花,娇艳动人。
沈寻白瞧在眼里,心头微微一震,满腔的怒气都突然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他故意别过脸去,掩饰住那抹意外的情绪,却不动声色的把酒壶朝她那边轻轻推了推。
谢长宁吃东西的模样极为优雅,速度也有些慢,与那些江湖人士的豪放和粗鲁截然不同,她的举止间散发着一种内敛的气质。
她的内敛并非刻意为之,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流露,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高贵与优雅。
沈寻白等了又等,他本就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之前看她还挺赏心悦目的,现在恨不得将一碗饭都塞她口里。
他瞧着谢长宁还没完没了的吃,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耐烦说道:“你这样吃到天亮,什么都不用做了。”
谢长宁噗嗤笑了出来,眼神竟然透着一丝无奈。
“吃你一顿饭就心疼了?”
沈寻白干脆起身,扯着她手腕就把人往旁边拽,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不是心疼,是吃太饱了不适合剧烈运动。”
谢长宁一怔,忽然觉得他握住的手腕传来灼热的气息,她低头看了一眼,沈寻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住她的力度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感受到他的坚决。
她没挣扎,任凭他牵着她朝着相府后山走。
后山她偷偷去过几次,穿过几道拱门,便再没了路。沈寻白小气,舍不得雇太多的人打理,导致偌大的丞相府除了前院景色雅致外,后山完全就是一片未开垦的荒野。
说得难听点,就是杂草丛生,适合抛尸。
沈寻白领着谢长宁踏过杂草,渐行渐远。
谢长宁忍不住调侃道:“大人竟然玩得这么刺激的吗?”
沈寻白一听,都他妈的想揍她一顿了。
“谢长宁,你可以闭嘴吗?”
谢长宁笑笑,没再说话。
又穿过一片竹林,行至一道山壁前,沈寻白这才放开她的手,走到山壁前摁下机关,只听咔咔几声,一道隐秘的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蜿蜒的石阶。
沈寻白回头看了她一眼,“走吧。”
谢长宁挑眉,原来相府里竟然还隐藏了这么一个机关,倒是有些意外。
沈寻白点亮烛光,两人顺着台阶往下,越往下越感觉潮湿,石阶两侧的岩石上,不时滴落着水珠,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苔藓的清新气息。
待行至台阶尽头,面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宽敞的石室,上面摆着床榻,桌椅和一些简单的陈设。
而更为神奇的是,石室的另一侧,竟然有个圆弧形的水池,池水上洒了一层红色的花瓣,汩汩的雾气从水面上升起,带着淡淡的清香,给这个隐秘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温馨。
“花瓣,白芷,桃皮、柏叶、零陵、青木香都放了,石门的机关恐怕你一时也找不到。”
沈寻白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一股势在必得,他言下之意,是看你往哪跑。
谢长宁愣了愣,想不到当初逗弄他的话,他竟然还记得。
她笑着点点头,侧头说道:“行,那你脱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