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宁倒是没想到沈寻白最终还是出手相助,她心里清楚得很,他以性命为赌注,赌的却是一个必输的结局,但却没阻止她想做的事。
而今晚的凶险,不止是这屋中的一切,还有引开的追兵。
这一刻她竟然神奇地想要见他。
此时,沈寻白坐在廊下,手里拿着一块血红色的玉佩,正在小心翼翼雕刻着什么。
这块血玉之前本来是偷偷送了谢长宁,谁知道被她还了回来,许是不喜欢上面的图样吧,那就换一个好了。
沈寻白手中的刀尖轻挑,在血玉上勾勒出新的图案。
一道黑影急匆匆地从院外赶来,到了跟前便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我们的人引着那群人在城里兜了好几圈,他们似乎发现了些端倪,正在往城外走。”
沈寻白眉头微皱,刀尖在血玉上停顿了一下,低声吩咐:“那就都杀了吧。”
那黑影领了命令后,迅速站起身来,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等到了天明时分,那黑影又匆匆忙忙地赶来禀报:“大人,已尽数绞杀,我们的人也损失了三成,但好在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沈寻白听完汇报后,他手中的玉佩图案刚好也完成了。
他轻轻地吹去玉佩上的粉末,那粉末在清晨的微光中缓缓飘散。
他说道:“厚葬伤亡者,不过这钱得让萧承韫出。”
那黑影有些疑惑,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沈寻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说......让七里坊换个主人好不好?”
那黑影一听,瞬间就明白了沈寻白的意思,赶忙回答道:“属下明白了。”
黑影退下。
沈寻白瞧着时辰差不多,朝着院门外看了看,再无人前来。
“呵,真没良心。”
沈寻白低声自嘲,转身进屋换了朝服,准备上朝。
走到门外,便看到初一站在外面。见他出来,忙把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沈大人,这是我家主子托我给您带的信。”
沈寻白懒懒瞥了眼,有些嫌弃。
“她怎么不来?”
初一站着没说话。
他接过信,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看起来写得很匆忙,歪歪扭扭、凌乱得很,只写了几个字:
【行吧,让你一回。】
沈寻白缓缓笑开,又翻到背面瞧了瞧,再没任何内容,他将信折好收进怀里,想了想,朝着初一说道:
“回去告诉她,一切没有兑现日期的承诺都是空口白牙,让她明日就给我滚回来兑现。”
初一并不知信上说了什么,听得他的话,拱手离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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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宁守了萧承韫两天,见他气色一日比一日好,脉象也逐渐稳定,便回了相府。
“静语轩”里亮着烛光,沈寻白的影子映在轩窗上,冷月清幽,显得有些寂寥。
谢长宁轻轻推开了门。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酒香,沈寻白腰带未系,衣袍半敞着,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有些颓靡。
谢长宁微微一愣,不禁皱眉,心里想着沈寻白这个状态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
“怎么了?”谢长宁走近问道。
沈寻白抬眸看着她,伸手把她拉到怀里,他的怀抱带着酒气,紧紧地圈住谢长宁,仿佛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
他将头埋在谢长宁的脖颈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没什么,只是怕你不来。”
谢长宁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他不想说,谢长宁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瞧了瞧桌子上的几个酒壶,然后伸手拎起一个晃了晃,是空的,又换了一个晃了晃,还是空的。
“大人,你不地道啊,请我来,却不给我留一杯酒。”
沈寻白低声笑了笑,随即突然把她抱起来朝着床榻走去,又恢复了往日那股散漫的样子。
“本相又不是请你来喝酒的。”
谢长宁开始挣扎起来,想要从他怀里跳下来,奈何这狗贼像怕她跑了似的,抱得极紧。
“我还没吃饭,能不能让我先吃口饭?”谢长宁有些无奈。
沈寻白脚步一顿,低头瞟她一眼,眸光带着一丝笑意。
“一会再吃,管饱。”
谢长宁听了这话,忍不住说道:“......大人,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以前目中无人还想干掉我的样子!”
“难道现在不是吗?我又没变。”他意有所指,“依旧是想——”
沈寻白说着,看她还想说话,唯恐她又说出什么气死自己的话,便低头封住了她的唇,阻止了未尽的话语。
谢长宁好几次都下意识地想把身上的人掀翻,沈寻白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手臂收紧,让她无法动弹。
“你应了我的......”
沈寻白在她耳边低语,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柔,可是他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温柔,甚至有些凶狠。
后半夜的时候,屋里的动静才渐渐变小,蜡烛燃尽,房间里只剩下淡淡的月光和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谢长宁沉沉睡去,沈寻白轻轻为她拉过被子,眼中满是满足和宠溺。
随后,他披衣而起,开门悄悄走了出去。
莫七已经在书房跪了很久了,他的后背上带着几道新鲜的鞭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寻白目光冷冽,瞥了莫七一眼,淡淡地问:“莫七,你跟了我多久?”
莫七低着头,不敢看沈寻白,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回大人,已有十八年。”
沈寻白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是啊,十八年,暗卫中,你和莫一跟着我的时间最长,我原以为这么多年,该是养得熟你们,谁知道,你连谁是你的主子都分不清。”
莫七一听,急忙说道:“少主,属下罪该万死!”
沈寻白冷哼一声,目光如冰。
“罪该万死?你死了就能抵消你纵容容敏惹出来的烂摊子?!”
莫七的身体轻轻颤抖着,面色变得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
“呵,容敏与萧宴联手,怎么,是觉得本相无足轻重,可以随意取代的么?”
沈寻白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压抑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