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应外合之下,形势一片大好。
眼见四处城门全要落入自家之手,除了王政大感满意之外,天辅军的众人也纷纷眼热,立功之心登时变得急切。
攻下赵县的首功自然是吴胜和其天诛营,徐方等人和天罡部也已有斩获,我们天辅军可还是寸功未立啊?
高雄自然是不甘却也无奈,他分配的任务是防止漏网之鱼走漏消息,只得一脸悻悻地带着一千人停驻在了城墙四周。
伍元吕德则在进入城内的第一时间,便带着队伍向着目标窜去。
作为土生土长的赵县人,两人在青州之乱前本也是住在县内,对地形自然无比熟悉,于是立刻便寻了条近道,先向着军营冲去。
占据军营,武备库,粮仓,是天公将军分派给他们的任务。
王政虽然没有言明,但两人已经做出了正确了顺序选择。
军营是首当其冲的。
换做以前,他们或许会先奔赴粮仓,那几乎是农民起义军的本能反应了。
但是这段日子下来,系统的无形影响,王政的言传身教,几次的战火洗礼,两人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最起码对一个军人而言,这变化是积极的。
按东汉的募兵制度,天下的郡县真正的常驻军本来人数就不会太多,而常驻军里除了一小部分因为担任成内外的巡查防卫缉盗这些工作的人,其他人平日本就有其他的谋生事情在做,当兵反而成了兼职。
这类人其实占了大多数,而除了操练外,他们所有的兵器盔甲日常全都是存在武备库,官方是不允许他们日常携带的。
每临战时,才会由军需官去发放。
所以一般郡县内的军营和武备库,相隔的距离都不会太远。
这个情况王政不知道,伍元吕德也不知道,但是他们的士兵里很多人知道。
八年前的青州之乱时,这些人曾经攻陷过一次赵县,对赵县城内的防备力量,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
那一次,他们同样入了城,只不过城门是靠着几十万人的滔天阵势,吓得当时的赵县县君主动打开了城门。
而那一次也让他们知道了,汉朝的任何城池,最大的难关,唯一的难关,只有城门。
一旦进城,就是一路坦途。
他们知道这个事实,却不知道背后的原因。
任何一个王朝末期,都有着无数相同的缺点。
比如中央对地方掌控力下降,比如官方的行政效率缓慢,比如贪污索贿以及军政两方沆瀣一气后产生...吃空饷。
赵县自然不会例外。
按东汉军制,赵县这种位置处于战略要地的县邑,是要比普通的县邑的武备力量强上三成,最起码要有两屯以上的正规军常驻。也就是按规制,此时县内应该起码是两百人的武装力量。
他们不但装备齐全配备着强弓劲弩,更由不同的兵种搭配,骑兵,刀斧兵,盾兵这些。比起天军这种目前全是步卒的队伍来说,1比5都不夸张。
若是占了地利,更是难啃。
青州之乱时,起义军攻入赵县时,却发现了实际只有八十人左右,空饷竟吃了一半都不止。
而且大多不是老弱便是泼皮,他们不但无法起到任何阻拦起义军的作用,反而会有很多人趁着城中生乱时火上浇油,趁机劫掠。
便有很多人把这个事情告诉伍元吕德,更是令两人信心大增。
所以当伍元吕德从这些人口中知道这些消息后,已经发现了战机。
只要他们抢在城门失守的信息扩散到军营之前完成突袭,那么他们面对的官兵,将是一支没有准备也装备不齐的抵抗力量。
还是一个编制不满员的队伍。
两人没有半分迟疑,更不敢有任何耽搁,几乎是争分夺秒的冲刺起来。
身后的两千天辅军同样兴奋的嗷嗷直叫,勇往直前。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天辅军虽然没入系统,但是整体和天罡军相处,接受同样的训练,他们接触最多距离最近,也是最容易发现变化的。
熟人变的更强壮了,行躺站卧变精神了,整个部队的外在气质一日强过一日,旁观者整日看着,也自然开始了积极的蜕变。
加上王政战前的共情鼓舞,己方又占据绝对的优势。
哪怕这次人数远远不如上一次,但很多人的信心勇气,反倒更胜一筹。
当他们杀到校场门口的时候,看到营地门口的四个士兵还在打瞌睡,营中更是隐约传来嬉戏的声音。
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比这群官兵更像军人。
天辅军几乎是零损伤地完成了赵县第一处要低的攻陷。
顺利的令人难以置信。
崔腋今天心情颇佳。
于是突然来了性质,找来几个歌女一旁雅歌,自己则独自玩着投壶游戏。
此时的投壶较之春秋战国时期有极大改进。
原来的投壶是在壶中装满红小豆,使投入的箭杆不会跃出,汉代反其道而行,使用空壶,若用力妥当,可使箭杆入壶后反弹跃出,自己再抓住重投;技艺精湛者甚至可以一箭在手与壶间不断往返连投百次,谓之为骁。
所谓击筑落高月,投壶破愁颜。
正是此时文人的最爱。
他正自得其乐时,房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推开,一个慌乱的声音响起。
“县君,大事不好了!”
崔腋面露不豫,看了过去。
来人却是赵县的贼曹,此时一脸惶恐望着自家的县君大人。
“慌什么?”
崔腋忍不住皱了皱眉,先挥退了几名歌女,然后整了整衣冠,自矜地回到座塌上,淡然道:
“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话语中带着隐隐的呵斥。
见崔腋还在不急不缓地扮着雍容,贼曹忍耐不住,猛地冲上去嚷道:“县君,都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还能不急吗?”
“近万黄巾贼寇已攻进城了,您说可怎么办吧?”
“什么?”
贼曹毫无礼仪的举动,本让崔腋脸色勃然,听到这话却觉晴天霹雳,顿时一怔。
他楞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在贼曹猛力拽袖中惊醒,再也顾不了讲什么风范,抓住贼曹的肩膀问道:“你说多少贼寇进城了?”
“最少也是五千人啊!”贼曹绝望地喊道:“他们已经占据了四处城门,刚已经往军营,粮仓,武备库这些地方去了!”
“五千贼人?怎么可能?”
崔腋被这个数字惊呆了。
整个沂城的守备力量也不过只有1屯百人,加上昨日龚旭派来支援的人,一起也才不过两百出头,如何抵御这么多贼寇?
等等...
昨日自己曾与龚续派遣来的一百余人见过,皆是身体壮健装备精良的能战之兵啊。
“城门何时失守的?”崔腋问贼曹:
“加上龚都尉派来的一百余人,那么多人驻守城门,怎么连鸣钟示警都没做到?”
“哎,县君大人。”贼曹听到这话,望了望他,叹道:
“那一百人,便是这群贼人的内应啊!”
“这群贼人,全都是龚都尉军营中的黄巾余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