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此时双方的厮杀已持续了大半日。
城头上的喊杀声渐渐开始变弱。
似乎天辅军们终于扛住了这波攻势,也稳住了局势。
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便放松了下来。
可惜天军的最高首领王政,却知道并非如此。
即便始终处在战场搏杀不停的王政,却始终留有余力,在关注整个城头的局势变化。
眼下看似自家的胜利,却已然是强弩之末。
而对面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虽然持续不断,但攻势的强度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降低。
直到此时,水到渠成。
这是在蓄力不发,想要一鼓作气吧?
暗自思忖的王政,心中完全不慌,反而注意藏好自己的满满期待。
在连续不止的连番攻势之下,攻守双方一直都在不断承受着巨大的伤亡。
而这,本就是于禁的有意为之。
处于同样的困境,功方明显更占优势,官兵也更易保持士气。
当对面将百姓也派遣上城头参与防守时,于禁有过全军压上的冲动,但他忍住了。
当三面城头的贼军都开始显出了疲态时,于禁再一次按捺住了冲动。
在贼寇不堪重负,开始有崩溃迹象时,于禁眼前一亮。
不但没有趁机全军压上,反而命令大军开始放缓了攻势。
这是一个好时机,放弃一个好时机的原因,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那是庆幸之后的绝望,那是放松之后的无法绷紧。
如他预料般的,对面的军势果然出现了变化。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时机已至!
随着都尉的一声令下,最后也是最为精锐的一千曹军整军待发。
另一边,于禁也准备亲自上阵了。
他长剑出鞘,高高举起,凝视着对面的赵县,嘴角逸出一丝森冷的笑意。
大军未动,气势陡变。
城墙上下的两方同时有所感应,一起望去。
看见新的生力军加入,城下的曹兵们精神一振,声势大涨,纷纷也铆足了劲,等待着最后冲锋的鼓声。
城头上的天辅军们,本因兴奋雀跃而涨红的脸色,霎时间便成惨白。
因为诸如装备匮乏,经验不足,身体素质的欠佳...等种种原因。
仅这大半日的守城战中,总数三千的天辅军的伤亡率却已接近了近一成五。
更麻烦的是,最先伤亡的恰恰都是天辅军中,相比其他同僚勉强堪战的一群人。
这也是对王政最为尊崇忠心的一群人。
这样的伤亡率,加上这群人的伤亡...
正如于禁所料,之前那一刻,整个天辅军其实已到了彻底崩溃的边缘。
崩盘前终于杀退了敌人,本以为撑过今日,人人正为死里逃生而庆幸时,却发现敌人最强最猛的攻势却即将袭来。
松懈之后,再难绷紧。
庆幸之外,余勇已无。
最后,愿为王政效死的忠心,也开始被因为死亡而产生的畏惧替代。
这种混乱消极的氛围,王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却没有丝毫不满与愤怒。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
只希望不要出现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随着一声厉喝,于禁率先冲锋在前。
剑锋所向,正是王政所在的城西门。
主将如此勇猛,曹军人人精神大振,纷纷跟上,紧随其后。
漫天的杀喊声响起!
下一刻,于禁身形矫健地攀上了城头。
他刚一落地,便将城头一群围上前的天辅兵卒砍翻在地,如同砍瓜切菜般轻松。
“不堪一击!”
彻底凿穿城头的最后防线,于禁冷哼一声,丝毫不显得意,只是抽出长剑来,一脚踢开了敌人的尸体。
他刚要转身,搜寻王政的身影时,耳畔突然传来刀声呼啸。
脖颈处,寒意侵袭。
有人突袭!
他来不及细想,本能反应之下已是将长剑反手倒竖,化剑为盾。
刀剑相撞。
一股巨力传来,于禁只觉整个手臂都被震地酥麻,身子险些摔倒,连忙顺势一个翻滚,随即扭身转首,放眼望去。
却见对面一个少年静若止水,此时正凝视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些讶然。
“于禁?”
“王政?”
两声喝问同时响起。
一方声如洪钟,铿锵有力;
一方清朗嘹亮,豪情迸发。
“你一个三国排名二流武力的人,都能挡住我全力一刀。”王政笑了笑,有些感慨:
“看来我这个人属性还得继续加啊。”
虽然不理解对方嘴里的怪话何意,于禁却毫不迟疑,沉喝一声,立刻挺剑攻上。
一时寒光大盛,耀人眼目。
穿越以来,第一次与历史留名的人物真正交手,王政心中峥嵘奋起,直到对方长剑锋锐离胸前方寸之间,猛地手臂一抬,竟是没有出刀,反而以刀柄直接撞向对方长剑剑身。
当!
又一声震鸣声中,于禁手中长剑竟给硬荡上半天。
在他面露愕然之际,王政刚要揉身上前,趁对方武器脱手的瞬间形成压制时,却突然感觉身后动静,心知不对,猛地一个纵跃,险险避过了几只长矛的突刺。
却是一群曹军也攀上了城头,见自家主将与人对战,连忙从旁偷袭相助。
王政暗叫一声可惜,却知失去了诛杀于禁的时机。
此人亲身上阵,与记忆中的那个沉稳的形象不符,却是意外之喜。
他方才本欲突袭击杀,那便大局已定。
也不用再玩什么诱敌深入,继续牺牲麾下天辅军的性命。
只是第一击时,王政已发现对方虽不以勇猛出名,力气较自己逊色不多,想要短时间击杀并非易事。
随后,重掌长剑的于禁再次冲了过来。
越来越多的曹兵登上了城头。
王政一边面对于禁的正面强攻,一边还要留心身边无数冷枪袭来,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不能再缠斗下去了!
他大喝一声,猛地转身,四级铁甲顿时发动。
却是硬生生地受了于禁猛力一刺。
一剑立功,血花四溅。
但是在刺入对方盔甲之后,于禁一番使劲,长剑却不能再进半寸。
仿佛碰到一层阻碍,虽然割裂肌肤,却不曾深入脏腑,未成造成足够重的杀伤。
于禁有些愕然,正欲再鼓劲用力时,突然剑身感觉一空。
却见王政已经猛地冲向了另一方向,拼着受伤拜托了于禁剑势的他,普通兵卒再难形成威胁。
一声声惨叫声中,王政已杀出重围,向着城内逃窜过去。
这也能给他跑了?
于禁大怒,厉声喝道。
“给我追,万不能放走此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