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宣元曦
作者:冉七柒   惊!嫡公主她每天都在逆天改命!最新章节     
    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贤妃,宣元曦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把自己心中一直想问的那句话问出口。

    他想问问他的母妃,为何就一定要让自己去争那个位子呢?

    诚然,没有一个皇子不会对那个位子心生渴望。

    他也不例外。

    在第一次踏入崇贤馆读书的时候,在读到史册之上那么多皇帝都非嫡也非长之时,他都曾心生出这种渴望。

    可是,这种渴望每一次都不会持续过久。

    因为,太累了。

    崇贤馆的功课也好,猎苑的骑射也罢,甚至包括耀武阁的武课,他每日都过得很疲惫。

    他有时候真的很诧异于皇姐的精力。

    自己初入崇贤馆之时,她便是那副精力满满的模样,听闻在每日功课之外,她还会单独给自己加练。

    若说经史子集这些女子通过苦读也能赶上,可弓马骑射和武课,这些东西女子天生就是处于弱势的。

    可皇姐却硬生生能打破这种桎梏。

    武课和骑射之上,大皇兄虽然压了皇姐一筹,可那点子差距微乎其微。

    大皇兄本就是武课之上颇有天赋,再加上本就是男子。

    他的个头都比皇姐高了那么多,站在那里像一堵墙一般。

    能和这样一个人拼到如此程度,宣元曦已经很是佩服了。

    而大皇兄在崇贤馆功课上输给皇姐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儿了。

    那些差距,远到大皇兄如何奋力苦读,却都是无法望其项背的程度。

    宣元曦知道,自己在读书之上是有些天份的,可他比得上皇姐吗?

    想到崇贤馆那些学士们对皇姐的交口称赞,宣元曦自己心中也知道答案。

    他不光比不上皇姐的天赋和勤奋,甚至连太子的稳定他也比不上。

    最起码,太子三门功课,并没有任何一处是短板。

    而自己呢?

    他记得,在自己还小的时候,母妃一直很温柔的。

    后来,他开始了课业。

    第一次骑马的时候,他吓哭了。

    母妃温柔地来寝殿中看望受惊的他。

    他扑在母妃怀中,说自己不想骑马,说自己害怕马喷出的那股温热鼻息,那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母妃软语温言地摸了摸他的头,让殿内伺候的宫女们都退了出去。

    然后……

    “啪!”

    一记干脆利落的耳光打了过来。

    因着怕在他脸上留下痕迹明日不好继续课业,贤妃那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宣元曦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便已经偏向一边,脑袋中轰鸣声一片,许久都未曾反应过来。

    “身为皇子,无能便是罪过!何况,你连试都未曾试过,本宫怎会有你这般怯懦的儿子!”

    总是温柔的母妃,此刻眼中满是怒气和失望。

    她仿佛在看一幅被墨汁污掉了的画作,或者是不小心绣坏了的帕子,总之,就不像是看自己的儿子。

    “母妃,儿臣错了。”

    宣元曦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下意识从床榻上爬起来,跪在了地上。

    贤妃并没有叫起,只是静静望着他。

    她的眼眸,仿若深不见底的一汪深井,宣元曦怎么也读不懂她的心绪。

    “儿臣会好好骑马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儿臣真的不会了,母妃,母妃你笑一笑好吗!”

    就像曾经那样,对儿子笑一笑好吗?

    不要这般陌生,不要这般让人害怕。

    终于,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母妃笑了。

    尽管那笑意根本未曾深达眼底,可宣元曦还是仿若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你那位皇姐,刚到猎苑的第一日,便直接骑马和猎苑校尉比了一场,圣上对其赞不绝口,便是太子和大皇子初学之时未曾表现那般出众,但也不曾像你这般涕泪横流,失了皇子的体面。元曦,记得母妃对你的要求吗?”

    宣元曦僵硬地点了点头。

    “记得,要做父皇最出众的皇子。只有这样,儿臣才能被父皇看到。”

    “是了。”

    贤妃仿若重新回到了原本温柔的模样,她轻轻地摸了摸宣元曦的头,仿佛是安抚一般。

    “你不是长子,更不是嫡子,只有做得比任何人都出色,才能被你父皇看到,才有可能坐上那个位子。只要你能成功,母妃这些年来的心血和牺牲,也都未曾白费。”

    那时的宣元曦,还不太懂皇位代表着什么。

    他只知道,他必须努力学,拼命学,才能换来母妃的笑意和爱。

    尽管,直到如今,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定要坐上那个位子?

    做个亲王,等新帝登基后,他就可以将母妃接到王府中荣养,母妃就不必日日去给皇后请安,也可以不用和那些娘娘们话语间打机锋。

    母妃喜欢读书,自己可以满天下给她淘换各种藏书,她还喜欢听戏,自己可以给她请最好的戏班子来府上唱戏。

    甚至,自己可以求新帝给自己个外地的差事,到时他还可以带着母妃去大雍各处转转。

    去看看山川秀丽,去看看江霞如烟,去看看那些她曾经在深宫中永远看不到的地方。

    但他从不敢对母妃说这些。

    他知道,母妃会失望,会生气,会不再对自己笑。

    “儿臣知道了,大皇兄那边,儿臣这些时日会多多注意的。”

    宣元曦继续低垂着头,按着贤妃想要的答案来仔细回答着。

    贤妃满意地点了点头。

    “圣上此次昏倒,于我们而言,是个机会。所以,定要好好把握住。对了,本宫昨日布置下的那篇策论你可写了?拿来本宫瞧瞧。”

    掏了掏衣袖,宣元曦从中拿出一卷纸递给了贤妃。

    贤妃仔细展开瞧了一遍。

    其实,以她的能力,如今宣元曦所写的策论她其实已经瞧不太懂了。

    她的出身本就算不得好,少时家中并不重视,也并未读过多少书。

    好在为妃后,她恶补了许多书籍,这些年来也练出了一手好字。

    但在策论这等需得眼界和夫子悉心教导点拨的东西上,她着实捉襟见肘。

    不过不要紧,她评定这篇策论,也不必看懂多少。

    因为,她只是要时时敲打着元曦,让他知道,比起自己所期望的,他还差得远。

    只有如此,他才会时时警醒,时时让自己勤学不辍,才能追上他出身所带来的不足。

    “比起当初景王的策论,你的还是差得太远了。去吧。”

    而后,将那卷策论扔在了地上。

    贤妃轻飘飘一句去吧,击碎了宣元曦眸中的那点子期待。

    他并没离开,而是熟稔走到了书案旁,捡起了那策论。

    而后走到屏风后贤妃在神龛内所供奉的小神像前,跪下,将那卷策论举过头顶。

    这是母妃给他的惩罚。

    未曾让她满意,自己便要跪上一个时辰。

    这里隔着屏风,母妃看不到。

    宣元曦默默垂下头,片刻后,一点子湿润在蒲团上漾开。

    只是,那点湿润,太过不起眼了,很快被地龙的热气灼烫消失,蒲团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