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凌砚之死(中)
作者:冉七柒   惊!嫡公主她每天都在逆天改命!最新章节     
    “刑掌司使怎么倒问起在下来了?若是没记错,第一个发现尸身的是凌尚书的夫人,在下也只是接到消息后前来的,且、为了怕破坏现场,也根本未曾近身前去细看。且调查此案的重任被陛下交托给了太平司,在下怎会知晓凌尚书的死因呢?”

    纪晟笑眯眯地打着太极。

    但刑澍这个人素来直来直往,何况自从燕山行宫的事之后,他如今行事作风更加冷厉干脆了几分,左右他已经彻底没了顾忌,自然是不会像以往那般压抑自身。

    “我是接了景王殿下的密令前来的。殿下说,让我听你的。”

    刑澍冷冷地从嘴里吐出足以让整个朝堂石破天惊的秘密。

    这话,就连纪晟都愣了一下。

    而后,他苦笑两声。

    “表妹的手脚还真是利落。”

    这才多久?

    几个月前,刑澍还是陛下用来钳制晋赟的工具。

    且晋赟和她之间的关系也远远谈不上合作,最多只能说是因为玄戈的缘故算得上比陌生人熟悉一些。

    可如今,晋赟也好,刑澍也好,都已经被她收拢至麾下。

    圣上自以为太平司内刑澍和晋赟可以互相牵制以达到他想要的平衡,却浑不知他想要的平衡,早已被景王给搅混了。

    甚至于,如今连自己不也是心甘情愿为她所驱使吗?

    陛下的心腹、宗室、前朝臣子,殿下手中握持的可用之人越来越多。

    景王殿下让刑澍听自己的,便是彻底让其加入核心圈子中。

    这同样,也是她彰显出的对自己的信任。

    她信任自己有这般能力,能够用好刑澍这颗棋子以达到他们所谋划的目的。

    否则,她自可以在密信中便详细告诉刑澍该如何做,而不是将刑澍交到自己手上。

    这便是自己择选的帝星。

    斡旋于世家诸侯和巍巍皇权之间,以女子之身破阵而出。

    她手底下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疯魔和秘密。

    晋赟也好,自己也好,刑澍也罢,或许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隐藏在暗处的棋子。

    可殿下如同一汪海,包容并平衡了这一切。

    “我以为,你该唤她殿下。”

    刑澍冷冷道。

    这话让纪晟一怔,而后轻笑道。

    “你说的是,无论人前人后,都合该是唤她殿下的。”

    他也不再废话,隔着竹帘遥望向了凌砚尸身所在的房间。

    “下个月,四国使团便会抵达皇都,如今想来都应该在路上了。”

    纪晟的话跳得有些太突然,但刑澍很快便抓住了这段话中的重点。

    “哪一个?”

    殿下准备将凌砚之死的锅扣在哪一个部族身上?

    “听闻凌砚的祖上,是从朔方郡搬迁过来的。”

    朔方郡在大雍北部,那里离着漠北不远,大雍王朝初立那几年,由于和漠北的战争不断,漠北将士常爱掳掠大雍百姓,尤其是女子,这也导致朔方郡有不少孩童都身带异族血脉。

    是后来大雍内部安稳后,对待漠北的态度逐渐强势起来,才让朔方郡重归安宁。

    刑澍领会了纪晟的意思。

    “明白了。”

    他没再继续问下去,只要明白景王殿下的意思,剩下的所谓证据和证词,他自然会为殿下安排好。

    对于自己的主子从圣上变为景王这件事,刑澍接受得十分快。

    几日前,曾姨和母亲在行宫中假死脱身了。

    宣元景和宣巍相继死去后,行宫内剩下那些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在乎了。

    更何况如今行宫驻守的本就是太平司和千牛卫的人手,而这些人如今都听从景王殿下调遣,自然知道分寸。

    曾姨她们会去往锦州。

    那是景王殿下的封地。

    这并非是景王殿下的要挟之举,而是曾姨的决定。

    在她们离开皇都之前,刑澍又悄悄去行宫同她们见了一面。

    “惊蛰这些时日精神一直不错,虽然她记忆里总还是自己二十岁时候的模样。不过这样也好,二十岁的时候,你和我都陪在她的身边。只是她总是问起你,问起阿宝为什么一夜之间长这么大了,还总疑心是不是我故意诓骗她。”

    曾宛的周身没了曾经在宣巍面前那份艳丽到极致的锐利,此刻的她,褪去钗环,素面朝天,眼角没了脂粉的掩盖,已然能够看到清浅的岁月痕迹。

    她不年轻了,十多年殚精竭虑的岁月,让她的身心都疲惫至极。

    可如今的她,却多了一份恬静的温柔。

    她就那样身着素衣坐在树下,目光柔和地看着一旁正专注吃果子的惊蛰。

    如同许多年前那般。

    “曾姨,为何是锦州?”

    锦州的冬日漫长严寒,并不是一个十足宜居之地,母亲和曾姨的身子都不算太康健,去那儿并不适宜将养。

    “为何不能是锦州?”

    曾宛收回视线看向刑澍。

    她和刑澍之间,说亲密,也算亲密。

    毕竟有着惊蛰的存在,且在刑澍小时候,他们三个人之间也算是相依为命。

    可要说生疏,似乎也算。

    毕竟在刑澍六岁之后,两人便几乎没了私下的见面,且就算在相依为命的那六年里,刑澍也清楚,曾姨对他所有的好,都是建立在母亲的存在上。

    她本身,是有些恨自己的。

    他的身上带着一半来自宣巍的血脉,且正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母亲那些年才会过得如此艰辛。

    刑澍倒没有因此心生怨怼。

    就算有那些恨意,曾姨也从未亏待过自己。

    最关键的是,她待母亲的心,永远是真的。

    他和曾姨之间本就没有血缘牵绊,能够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所以,此时面对曾宛的反问,刑澍一时间竟是有些愣住了。

    他甚少会见到这般生动的曾姨,不再是之前总是蒙着一层雾气的模样,让人看不清,捉摸不透。

    “锦州是景王的封地。曾姨,你和母亲不必顾虑我。景王殿下不是那等以人质要挟的性子,我会去同其说明白。我是我,你们是你们,我的命可以交给她,但你和母亲好不容易能够出了行宫,实在不必为了我去锦州那等地方。”

    “哪等地方?”

    曾宛笑了笑。

    “对我和惊蛰来说,离开行宫,哪里都是好地方。你觉得锦州冬日漫长,但阿宝你看,惊蛰很喜欢冬日。她喜欢堆雪人,喜欢下雪,喜欢雪那清冽的气息。我听闻,锦州民风淳朴,且既然那是景王殿下的封地,我和惊蛰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在那里也能更安全一些。我们已经蹉跎了那么多年,也想过些安静的日子。”

    “可……”

    刑澍还想说些什么,但曾宛打断了他的话。

    “阿宝,你的前半生,都是为了惊蛰而活。你和我不同,我并不只是为惊蛰而活,更是为自己而活。惊蛰于我而言,是救赎,更是黯淡人生里的一束光。所以接近宣巍也好,背叛他也罢,都是因为我想做。可你太小了,你当时的所有决定,都是被人推着向前的。如今,我们重获自由,我要去开始自己的人生,你也该有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你可曾想过,将来要如何为自己谋个前程吗?”

    自己的人生?

    刑澍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怎么话题好好的转到了自己身上。

    看着刑澍这副模样,曾宛倒难得有了些做长辈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