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已过,生活又步入正轨,庄子上进入到热火朝天的秋收季。白氏看了一下自己的私账,见了孙富贵,问了问庄子里的事。“这么一看还是开铺子收入可观些。那两间铺子到期也收回来吧。孙叔抽空找找做点心的老师傅,咱们也开间点心铺子。不然南边那些的果子年年烂着也是浪费了,看看能不能做成果脯、果酱运到京里来卖吧。”
“铺子明年到期,老奴现在就着手去办时间刚好。”孙富贵也是佩服自己家这位主母。
“最重要的是找到好师傅,要稳妥的。”白氏嘱咐道。
“夫人放心,老奴省得。”孙富贵躬身回话。
“从慈幼局带回来的孩子们如有可用的就用他们吧。可是签了长契?”白氏又想起来一事。
“正好回夫人,咱们领回来十个孩子,有两个大孩子已经十二岁,找到师傅学两年正合适。目前都还只是寄养在咱庄上,还没签契。倒是给三公子挑出来四人做伴读,都是男孩子。余下的四个孩子还太小,有三个是小丫头,也都是伶俐的。”几句话把十个孩子的大致情况汇报完了。
“签契的事一定要按新规,莫要沾着不必要的麻烦。其他地方也一样,一定要符合规定。”
“夫人放心。如今改了契,我看那些长工干得更好,就是老奴也觉得更有盼头了。”
“竟然是这样,孙叔说说您的盼头是什么?”白氏问。
“夫人,老奴的儿子们也就那样了,可是老奴还有孙子辈呢,将来他们可以读书识字甚至参加科考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老奴一辈子也没敢想的事儿。”孙富贵说着还红了眼眶,“老爷那时候给了老奴一家活命的机会,现在又给了老奴一家翻身的机会。像老奴这样的人有多少?老爷就是活菩萨,咱们庄上那些人都念着老爷和小姐的好,还要去庙里去给老爷立长生牌呢。”孙富贵抹了一把眼泪,认真地说。
“孙叔不必如此,好好当差就行了。这些都是圣上仁德,与我们确实没有关系的。您去忙吧。”
“哎,老奴告退了。”孙富贵这眼泪的闸门的开了,还不太好关,哭哭啼啼地走了。
处理完府里的各项事务,白氏辞别太夫人,上山陪儿子去了。其他两家故技重施暗渡陈仓,孩子们又在破晓书院重聚。
书院的山下是一片麦田,因为山上温度较低,刚刚可以收割。开学第一课,几个大孩子被白夫子拎出去帮收麦子了。寺院的和尚们只以为这群人是方丈收留的落难的贵人,也不多问,手把手教他们怎么用镰刀,一下午下来,三个大孩子手掌都磨起了水泡,两个小的跟在师兄们的后边拣麦穗倒是捡得欢畅,直喊:“师兄你把麦子踩到了!哎哎师兄你漏掉了好几棵麦子没割倒!”
白氏听说孩子们都在田里,顿时心疼,煮了凉茶让人给他们送去。三个师兄互相看了一眼,还想借着回去喝水歇一会儿呢,这下子借口都飞了,真是欲哭无泪。好在也没人真指望他们把活都干了,体验了一下午就回去乖乖上晚课了。听说护国公专门给他们请的武学师父即将到了,可得把学过的几下把式好好练练,不能给护国公丢脸,习武最认真的大皇子更是日日期待新师父的到来。
日子过得最欢乐的非小鱼儿莫属。母亲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每天都会下水玩一玩,又解暑又好玩。师父每日念经他都有跟着学,不拘什么,反正师父唱经他就当歌儿听了去。不想睡觉的时候他就自己哼着歌哄得自己开开心心。
八月十五之后,早晚渐渐凉爽,小鱼儿终于不必整日躲在寒潭,于是便开始了每日伴着落日余晖,坐在竹林里吹着风的新体验。不错,小鱼儿已经可以坐起来了,不过了凡担心他发育不好,还是强制他躺着,可能游泳锻炼的原因,小家伙总是滚一滚顺势就坐起来了,每日笑嘻嘻地和师父玩扳倒扶起的游戏。
随着秋意渐浓,凉意渐生,小鱼儿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凡终于可以重回药师佛殿看诊去了。罗夫人便每日抱着小儿子去破晓书院旁听一阵,听不听懂先不说,这段往返的山间小路小鱼儿却已经门清。
九月末罗国公终于回京述职,把有关晋地的相关事宜写成厚厚地奏疏交给了中书省,他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至于皇帝让人把奏疏抄了发往各州府就与他无关了。他可得去稀罕稀罕他那宝贝疙瘩了。这自己亲自带过就是不一样,两个大儿子那会儿日日见的,也没有这个小的招他疼。这都几个月没见着了,也不知道小鱼儿还认不认他这个爹。不过再急,也得先回家向长辈问安,这样盘桓了三日,罗国公带上自己淘换的玩具上山去了。
顶着秋老虎的余威,罗国公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听竹馆,门房告诉国公爷,夫人正陪着小少爷在后院休息。罗国公一愣,一时心头警铃大作,也没让人跟着,匆匆往后院去了。
跟来的长随正问门房,“怎么是夫人陪着小公子?”听到动静的周二虎迎出来,只见到了罗国公的长随李四,便问“可是府里有事?”
“府里没事啊。我是和国公爷一起过来的。这会儿爷已经去后院了。了凡大师何在?”
“大师在药王殿啊。”两个憨憨聊了起来,没谁想到去追一追那位公爷。
罗国公穿过竹林,定定的站在寮房门口,眼睛盯着那两间小屋。几个月没来这里没有一丝变化,虽已入秋,可也不至于门窗紧闭吧?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个下人过来?一时间,他踟躇不前。
罗国公闭了闭眼,决定不在折磨自己,推开了堂屋的门,居然还是没人!不觉松了口气。伸手推开通往寒潭的暗门,罗国公一鼓作气来到寒室内。看一眼躺在木床上的妻子,又看一眼躺在玉床上的小儿子,公爷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回想一路走来起起伏伏的思想,暗骂一声“龌龊”,又觉得有些腿软,一屁股坐在妻子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