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英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苏荷却说话了。
她盯着孟穗岁手里的奖状,脊背挺直,理直气壮:“你昨天和蔡茹对我拳打脚踢,难道不是一种迫害?我没有要求你们道歉,你却让我公示道歉?有这样的道理吗?”
这话一出,张翠就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叉腰道:“就是!难道昨天不是你动手打的小荷?恶人先告状!你们这样只能算是扯平了,凭什么要小荷公示道歉?”
虽然孟穗岁拿出来的奖状哄人,但张翠心知人已经得罪了,不如就彻底得罪死。
她男人是秦君英手底下的兵,和苏荷交好,没坏处。
人群外,春树看着热闹的院子,皱眉道:“头儿,要不要帮帮孟同志?”
他也是有些唏嘘,这地儿寻常没人的时候和个冰窟似的,自从这位孟同志来了,成天都能闹出点事,都算是随军大院的军嫂聚集点了。
不过,想着孟穗岁刚刚说的话,春树心里也有些难受,人不好看就要被歧视?
“孟同志也怪可怜的,头儿?”春树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语气试探。
他都知道了,孟同志昨天晚上和头儿住一个屋,不管怎么想,两人这关系都算是定了,最起码在旁人眼里是定了,那往后这孟同志就是他嫂子,不能干看着不出头吧?
秦恪军帽帽檐压着碎发,清俊好看的眉眼透着些生人勿近的气场,含笑唇少见的拉平,看着不远处站在院子里,舌战众人的孟穗岁,桃花眼淡漠,不知在想什么。
他没动,春树也不好自作主张,只是有些着急。
那边,听到苏荷的话后,孟穗岁冷笑着扯唇:“我和小茹姐打你,是因为你蓄意设计,给我们下药,导致倩倩姐死在了沙暴里,一条人命,没有杀了你已经很客气了。”
苏荷亦是冷笑一声:“说我下药,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胡乱编排,我完全可以说是你和蔡茹联手对付我的,本来在金沟屯时你就看我不顺眼,不是吗?”
苏荷对于孟穗岁的话全然不虚,任何年代,都讲究证据,不然张口乱说算什么?
“不止是蔡茹同志,我同样可以证明,孟同志说的是真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孟穗岁微愣,苏荷却是面色一变。
众人都纷纷回头看向说话的人,这一看却纳闷了,阿勒坝啥时候又来了个俊军官?
来人一袭蓝绿色的军装,身材挺拔,脸庞白皙,眼眸中融着余晖一般的温和,不过许是大病初愈,脸上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他穿过人群走来,站到了孟穗岁身前。
“你怎么来了?”孟穗岁打量了戴长庚几眼,沙暴让他受了重伤,在金沙镇时她曾见过他,不多不久后就被人接走了,毕竟是特殊工种的人,不过这才多久就下地乱跑。
戴长庚朝孟穗岁笑了笑,扬起手里的信封:“过来给你送这个的。”
孟穗岁微怔,眼睛清晰看到了信封上印的“云盘县公安局”字样:“照片?”
戴长庚点了点头,把信封塞给孟穗岁,旋即转头面前苏荷,脸上笑意敛去,带着淡淡的冷,他又重申道:“我可以为孟穗岁同志作证,苏荷,确实因一己之私给同志们下药,导致来阿勒坝的路上耽搁了两天,遇到沙暴,险些枉死。”
话落,他顿了顿,想到单倩倩,眼中也闪过一丝沉痛:“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单倩倩同志没有活着来到阿勒坝,这个责任,苏荷,你要担负一半。”
听到这话,苏荷脸色一白,一把抓住秦君英的手臂,身躯颤抖。
她没想到孟穗岁这一行人居然命这么大,就死了一个单倩倩!这样一来,知道她秘密的人又多了一个,难道如孟穗岁所说,重活一回,她注定还是不能活的肆意?
“在阿克奎,你私下与我借钱,我同情你,借了,可你呢?”
“苏荷同志,人在做天在看,纵然我和孟同志没有证据,但时间久了,大家都会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希望单倩倩同志的死,能令你幡然醒悟。”
戴长庚神色冷沉,看苏荷的眼神再不复当初的怜惜。
他目光扫过和苏荷站在一起的秦君英,皱了皱眉:“你就是秦……”
苏荷瞳孔一缩,柔声打断了他的话:“戴同志,很抱歉和你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但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下的药,你也说了,是你借钱给我,才让我渡过难关,好不容易来到阿勒坝,我怎么会害你呢?那日腹痛就是个偶然,可如果我没记错,你和穗岁都好端端的,并没有受到影响,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诬赖我。”
“但今天因为穗岁的一些话……罢了,多说无益,好,这个道歉信我写了,只希望能平息这件事,倩倩姐……我也很难受,也请你们节哀。”
说着,苏荷躬身朝孟穗岁和戴长庚鞠了一躬,旋即转身面向众多凑热闹的军嫂们。
她同样弯腰鞠躬,轻声道:“各位嫂子,既然穗岁说是我的错,那我认了,道歉信我会写的,只希望往后大家都不要再提这件事。”
秦君英脸色难看,对于苏荷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他抬头看看戴长庚,身在阿勒坝,他自然知道蓝绿色是技术兵种的服饰,这类人在兵团很少,都从事着一些巨大贡献的工作,看来这位就是新来安西支边的战友。
孟穗岁手里把玩着信件,看着能屈能伸的苏荷,轻叹一声,好一个重生女。
秦君英回头看向众人,平静道:“都散了吧。”
顿时,围堵在门前的人都散去了,也露出了一直站在后面看热闹的秦恪和春树。
秦君英看着秦恪,眉头紧锁,又转头看看站在院子里,清理杂草的孟穗岁,刚刚还没多想的事,眼下却是明白了,秦恪居然也结婚了,还是孟穗岁?
这个念头让秦君英有些不自在,往后还是邻居,这日子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