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穗岁去了办公室,一眼就看到端坐着的卓青。
她笑着打了声招呼:“卓老师?下课了,怎么没回去?”
听到她的声音,卓青立马站起身,脸色客气:“孟老师,听蔡科长说你最近忙着撰写课本,我等着说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誊写,抄录,我都可以做的。”
孟穗岁看了一眼蔡双,后者恰恰也看向她,递给她一个含笑的表情。
“是这样,卓老师,我每天要照顾孩子,确实没那么充裕的时间,不过我撰写时都是在晚上,不在办公室,就不劳烦卓老师了。”孟穗岁惋惜一笑。
闻言,卓青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但很快就重振旗鼓:“没事没事,只是和孟老师说一声,往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千万不要客气。”
话落,卓青看向蔡双:“蔡科长,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蔡双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便与孟穗岁道:“你拒绝他是对的,撰写课本可是大事,上头都知道了,这功劳是独一份儿的,你好好把握,别叫旁人来分这杯羹。”
蔡双声音压的很低,纵然是五十年代,办公室里也是有竞争的。
孟穗岁一听,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没接话,她还真不是推拒,毕竟是抄录现代文化知识,带到办公室里容易暴露,否则交给卓青也不失为一件省心省力的事。
她把最新撰写的稿件搁在蔡双桌上:“辛苦蔡科长转递了。”
这些东西都要过一过上面老学究的眼,毕竟是教孩子的,不适合出现超前内容。
“有什么辛苦的,能挖出你这么个人才,我这脸上也光荣!”蔡双倒是毫不掩饰,笑着拍了拍孟穗岁的肩:“行了,你准备准备去上课吧。”
说完,她就拿着稿件匆匆忙忙离开了人事科办公室,毕竟这事是眼下最要紧的。
孟穗岁笑着摇了摇头,从办公室出去,就看到孩子们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她走近时,就听到秦世安的声音:“我娘人可好了,做饭好吃,又有文化,她平时在家对我们也很好,给我们洗澡,换新的褥子被子,舒服的很!”
听着这类似炫耀的话,孟穗岁吃了一惊,这话要是秦世英说的她都没那么惊讶。
而且,秦世安这小子背地里也喊她娘?那任务为什么还差他一个?
孟穗岁想不通,凑过去蹲下身,也和同学们一起听秦世安吹牛。
“孟老师!”人群中有眉眼灵活的发现了她,立马大声叫了出来。
秦世安眼看着她过来,顿时脸色涨红:“你,你怎么过来了也不出声?!”
孟穗岁哼哼一笑,伸手揉了揉秦世安的脑袋:“家里的事可不能乱吹牛,喏,把这些糖给你的同学们分一分,往后都是好同学,好朋友,可不能再打架了。”
说着,孟穗岁从兜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秦世安双手捧着,满满当当。
“哇——”
孩子们惊喜尖叫起来,声音环绕整个扫盲班。
小李听到动静,从办公室里出来,就看到扫盲班孩子们人手一颗糖果,品尝着甜滋滋的味道,一个个脸上都乐开了花,异口同声道:“谢谢孟老师——”
他有些稀奇,也有些感慨:“没听说孟老师家里富贵呀,倒是大方,把这群调皮捣蛋哄得服服帖帖,嗳,这扫盲班可是来了个厉害角色,往后热闹了。”
小李摇了摇头,转身又回了办公室。
孟穗岁示意大家安静,说道:“吃完糖,咱们就要开始上课了,糖果补充能量,今天教的知识,你们一定能记在心里的对不对?晚上回到家,记得给爹娘讲!”
说到爹娘,孟穗岁顿了顿,想了想,轻笑道:“今天,咱们学两个称呼,爸爸,妈妈,眼下是新社会了,爸爸妈妈这样的称呼比较新潮,但也象征着咱们的社会进步了,而这些,都是那些英勇奋战的烈士们带来的,学会了,要先和爸爸妈妈说,知道吗?”
“知——道——了——”
孩子们一听新潮时髦,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端坐的笔直。
一下午的课程结束,孩子们也学会了“爸爸”“妈妈”这样新潮的称谓。
孟穗岁带着秦世安三人回到家,安排他们洗手,才开始做饭,秦世英手撑着下巴,小声念叨:“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秦世安皱了皱眉,没好气地道:“学会了就学会了,别一直叫,闹腾!”
秦世英朝他翻了个白眼,凑到做饭的孟穗岁身边,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妈妈。”
孟穗岁和秦世安都嘴角一抽,前者有些哭笑不得,本以为三人中就世英是个傻的,只知道吃饭,没想到还和哥哥对着干,和人撒娇了,这性子颇有些“贱贱”的。
晚饭做的比较简单,面条加卤子,一人一碗,孟穗岁仍然是减肥少吃。
到了晚上,等秦世安三人洗漱睡觉了,她又挑灯夜书,继续誊写课件。
*
一连过了十几天,孟穗岁来阿勒坝的日子平顺下来,除却秦恪出任务后,一直没有传来什么动静,偶尔和苏荷争执几句薅点羊毛外,倒是没再发生什么事。
这天上午,扫盲班没课,孟穗岁在屋里忙活着做酱豆子,蔡茹坐在一旁做衣裳,说是来教她的,最后看着她笨手笨脚,手指头扎了好几个洞,对针线活实在没天赋,蔡茹看不下去,索性上手,直接包圆了给三个娃做衣裳的活,每天得空了就过来。
蔡茹手里穿针引线,十分利索,两人在屋里倒也是岁月静好。
她抬头看了一眼孟穗岁,说道:“你现在这模样和刚来阿勒坝的时候可不一样了,要不是我天天和你待在一起,都要认不出了!你抹的那个香香的,怪管用的,皮肤现在都白了,听世安说你天天不吃饭不多,饿瘦了,腰都快和我差不多了!”
孟穗岁半点不慌,厚着脸皮笑道:“听我娘说,我爹就生的白净好看,我应该是随他了,往日在金沟屯没好好拾掇,来了阿勒坝,有男人了,可不得仔细些?”
她这话倒不是说假的,她娘赵魏玲对她爹孟三多感情深厚,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嫁,根本原因还是没人比得上她爹,听说她爹白白净净,当年可是十里八乡的美男子。
蔡茹笑着点了点头:“是瘦了,好看了,等你家那口子回来,得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