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
萧沐泽把府里的人都召集起来,让管家把昨晚连夜清点出来的现银,按照一定的标准发放给大家。
“大家拿了遣散费,就各自回去吧,”趁着天还没完全亮,赶紧把他们都安排好,就怕事情有变,连累无辜。
“刘管家,你也赶紧收拾东西回去吧,这些年,承蒙您的悉心照料了。”
从萧沐泽在搬入康王府的第一天,刘管家就开始打理府上的大小事务,也是府上元老级的人物了,萧沐泽常年体弱,对府上的事情都没有精力过问。
“殿下,老奴……”刘管家牵起萧沐泽的手,哽咽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锦囊塞到他手上,“本想着殿下娶了王妃,就能有人更好地照料殿下的身体,谁曾想,事情会变成这样……”
看着泪眼婆娑的刘管家,萧沐泽心里也不是滋味,本想着当个逍遥王爷,享尽荣华富贵,谁知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流放去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刘管家,此次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您要保重身体。”
“殿下,这是救命的仙丹,去凉山路途艰辛,您也要保重身体。”刘管家苍老的双手紧紧握了一下萧沐泽,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无奈地转身离开。
萧沐泽环顾了一周空荡荡的院子,收好刘管家给的锦囊,转身就向谢园园厢房走去。
“三皇弟,这是着急去哪里呀?”
萧沐风傲慢的声音从身后大门处传来,萧沐泽心里千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暗骂这家伙真是会卡时间点来。
萧沐泽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身回应道;“二皇兄,这么早就过来,真是辛苦了。”
“为父皇办事,怎么能说辛苦呢,三皇弟,咱们兄弟一场,如今你要远去凉山,我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萧沐风一脸得意的坏笑,转头示意身后的两个壮汉走上前来。
“呵……那真是有劳二皇兄费心了。”
萧沐泽看着向前走上来了的两个粗壮大汉,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参见三殿下,在下王庆,这是我弟弟王武,前往凉山的路上,就由我们两兄弟护送您。”其中一个长相稍微和善一点的大汉首先开口。
“三殿下,请吧。”王武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三皇弟,父皇念在你体弱,就不给你上枷锁了,还安排了一辆简单的马车,希望你能平安到达凉山。”萧沐风特地加重了平安二字的音调。
“那就有劳二皇兄替我谢过父皇的恩典,我一定会保重自己的身体,平安到达凉山的。”萧沐泽始终是保持着不温不火的态度回应,说完就昂首大步走向大门。
“你……”萧沐风本想着看到萧沐泽落魄求饶的样子,结果自己的言行倒成了小人作风,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处发泄。
马车?萧沐泽看到停在王府门外的马车,心里暗骂萧沐风的狠毒,这哪里是马车,明明就是一匹马拉着的一辆板车,就是平时义庄拉尸体的车子,看来萧沐风是铁了心要让他死在去凉山的路上。
或许换了别人,看到这样的情况,在心理防线上就已经被攻破了,但是偏偏他是萧沐泽,是打不死的小强,在现代社会生活压力那么大的大都市,都没能把他压垮,这区区的敞篷马车,还不是小事一桩。
萧沐泽停顿了片刻,就径直走向了马车,毫不迟疑地坐在了上面。
这波操作行云流水,把王庆两兄弟都看傻眼了,这是被流放吗?怎么感觉像是出去游玩的状态。
“走啊,我不会驾马车,就只能麻烦你们二位了。”萧沐泽向王庆和王武招了招手。
王庆和王武对视了一眼,回头行礼拜别萧沐风,就坐上马车前面赶车。
“驾……”在王庆的一声吆喝下,马车颠簸着离开了王府。
萧沐泽看着慢慢远去的王府,不安的情绪才浮现在脸上,要是刚刚动作再快一点,或许就能赶上去看一看谢园园的情况,现在萧沐风还在康王府,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谢园园做出什么事情……萧沐泽回头看了看赶车的两个壮汉,再看了看自己的瘦弱的身板,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能祈求谢园园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城中主干道上已经陆陆续续有摆摊的商贩和赶集的行人出来了,马车慢悠悠驶过清晨的街道。
萧沐泽坐在敞篷马车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还时不时能听到路上行人聊关于自己的八卦。
“听说三皇子在大婚之日被流放了,真是可怜呀,都快病得要死了。”
“那肯定是新娘子克夫啦,新婚第一天,娘家死光,夫家也遭殃。”
………
马车旁边的两三个妇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可得劲了,果然吃瓜群众就是快乐。只是没想到吃瓜吃到了正主面前。
萧沐泽听着也哭笑不得,但是也不想过多辩解,想想能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话题,给她们增加点乐趣,也算是积善积德了。
等到马车出了城门,已经开始感受到太阳的炙热了,太阳的炙热晒得萧沐泽眼睛都睁不开,脸上慢慢开始感受到火辣的热度,萧沐泽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连顶遮阳的草帽都没有,这敞篷马车也就适合月朗天清的晚上使用。
马车出了城门之后,王庆就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加上郊外的道路坎坷不平,把萧沐泽是颠簸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肠胃开始翻滚,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他的手紧紧抓住车内的扶手,手指泛白,身体微微倾斜,仿佛在尽量保持平衡。
除了脑袋还算是清醒的,萧沐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能跟上思维的,这种感觉就像,你给一个顶级赛车手,配了一辆拖拉机,再高超的技术,也飞不起来。看来还是要把这个身体给恢复起来,不然都不用王庆王武两个人动手,萧沐泽都已经被颠簸死在半路了。
“吁……”王庆反应极快地用力一拉缰绳,随着马儿的仰天一声嘶叫,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这一急刹车,差点把后面的萧沐泽给甩出去了,还好萧沐泽及时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拉住马车的扶手,才保住了小命,但是这一冲击,直接把萧沐泽胃里翻滚的东西给呕吐出来了。
天哪,这不就是妥妥的晕车了……
萧沐泽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嘴角微微颤抖,稍微的缓和之后,他用双手撑起虚弱的身体,转头看向马车的前方。
只见一个挺拔的背影在马车前面,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扎起来,微风吹过,仿佛一束细长的柳条在风中摇曳,一身墨绿色的褂裙,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就像一棵笔直的松树,坚韧而挺拔。
王庆和王武对视一眼,轻轻拿起身旁的佩剑,王庆大声喊道;“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