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府。
“礼物统计的怎样了?”杨国忠砌了砌茶盖,抿了一口茶问道。
窦华赶忙上前,恭敬地回道:“相国大人,已经统计得差不多了。此次前来送礼的官员众多,各色珍宝、古玩、金银细软,可谓琳琅满目啊。”说着,窦华脸上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仿佛那些礼物都能让他沾上不少光似的。
杨国忠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神色,慢悠悠地说道:“哼,这些人还算识趣。如今这世道,想要在朝中站稳脚跟,哪能少得了本相的照拂。”他一边说,一边又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神中透着一股得意劲儿。
窦华在一旁附和道:“那是自然,相国大人权倾朝野,谁人不想巴结讨好。只是……”窦华顿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杨国忠的脸色,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下去。
杨国忠皱了皱眉头,放下茶杯,不悦道:“只是什么?有话快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窦华见状,连忙躬身说道:“只是那长安令李岘,此次并未前来送礼。听闻他还在衙门里忙着处理什么事务,对这送礼之事似乎并不在意呢。”窦华边说边观察着杨国忠的表情,心中暗忖,这李岘可真是不知死活,竟敢不把相国大人放在眼里,看相国大人如何收拾他。
杨国忠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冷哼道:“好个李岘,竟敢如此不给本相面子。他以为自己是长安令就了不起了?哼,在这长安城,还没有本相办不成的事儿,也没有本相动不了的人。”说罢,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晃了晃,茶水溅出些许。
窦华吓得一哆嗦,赶忙劝慰道:“相国大人息怒,那李岘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犯不着为他动气。大人您且宽心,待日后寻个由头,好好收拾他便是。”
杨国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冷冷地说道:“哼,本相记下了。他既然不懂得官场的规矩,那就别怪本相不客气。”
此时,府中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奴仆们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触怒了杨国忠。而杨国忠则坐在那里,眼神阴冷,心中已然在盘算着如何给李岘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
四月,十五日,大朝。
“启禀陛下,近来长安、洛阳等地旱涝交替,臣以为是不祥之意。”杨国忠出列禀报道。他神色凝重,可眼中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仿佛早已想好了后续的谋划。
李隆基坐在龙椅上,眉头微皱,面露忧色,缓缓说道:“哦?杨国忠,你且细细说来,这旱涝交替究竟预示着何事?”朝堂之上,众大臣也都纷纷将目光投向杨国忠,有的面露疑惑,有的则若有所思。
杨国忠微微躬身,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陛下,此等反常天象,恐是上天对我大唐有所警示啊。臣以为,定是朝中有人德行有亏,触怒了上天,方才有此灾祸降临。”他边说边偷偷扫视了一圈朝堂众人,目光在长安令李岘身上特意多停留了几秒。
李岘心中一紧,暗自觉得不妙。他深知杨国忠对自己未送礼之事怀恨在心,此刻这般说辞,怕是要借机对自己发难。但他面上仍保持着镇定,只是微微低垂着头,等待着杨国忠接下来的话。
李隆基听了杨国忠的话,心中也泛起一丝疑虑,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是好?”
杨国忠心中暗喜,觉得机会来了,赶忙说道:“陛下,当务之急,需彻查朝中官员德行之事,揪出那触怒上天之人,严惩不贷,以平天怒。如此,或许方能化解这旱涝之灾,保我大唐风调雨顺。”
朝堂上顿时一片窃窃私语。一些与杨国忠交好的官员纷纷点头附和,而那些正直的大臣们则心中不屑,暗自觉得杨国忠此举不过是借题发挥,排除异己罢了。
李隆基沉思片刻,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行事。可先着钦天监仔细观测天象,再做定夺。”
杨国忠一听,心中虽有些不甘,但也不敢违抗圣命,只得应道:“是,陛下。臣遵旨。”可他心里却想着,哼,李岘,你且先得意着,等钦天监那边有了结果,我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退朝之后,杨国忠回到府中,立刻叫来窦华,吩咐道:“去,给钦天监那边透个信儿,让他们好好‘观测’一番,务必要把这旱涝之灾的缘由往那李岘身上引。”
窦华会意地点点头,应道:“相国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去办。保证让那李岘有口难辩。”说罢,便匆匆离去。
而李岘在退朝后,也忧心忡忡地回到衙门。他深知自己如今处境艰难,杨国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在衙门内来回踱步,思索着应对之策,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暗自祈祷,希望钦天监能如实禀报,莫要被杨国忠所左右。
……
四月,十七日。
金吾卫站在李府门前,个个神情严肃,手持兵器,那冰冷的铠甲在阳光下折射出凛冽的寒光。他们如同一排排肃穆的雕像,静静地伫立着,却又仿佛给这李府笼上了一层无形的压抑氛围。
李岘府中的奴仆们远远瞧见这阵仗,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忙慌慌张张地跑进去通报:“老爷,不好了,金吾卫来了,就站在咱府门前呐,看样子来者不善啊!”
李岘正在书房中愁眉不展地踱步,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沉,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杨国忠下手可真快。”他定了定神,整了整衣衫,缓缓走出书房,向着府门走去。
待来到府门前,李岘强装镇定,对着为首的金吾卫统领拱手问道:“不知诸位金吾卫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那金吾卫统领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李大人,我等奉令行事。有人参奏大人您德行有亏,触怒上天,致使长安、洛阳等地旱涝交替。陛下有旨,着我等前来请大人走一趟,到大理寺配合调查。”
李岘一听,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便发作。他知道这定然是杨国忠在背后搞的鬼,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说道:“既然是陛下旨意,李某自当遵从。还望诸位大人稍等片刻,容我交代几句家中之事。”
金吾卫统领微微点头,算是应允。
李岘转身回到府中,叫来管家,神色凝重地吩咐道:“我此番前去,怕是凶多吉少。你且好生打理府中事务,照顾好夫人和孩子们。若我有个万一,切莫慌乱,定要寻机为我伸冤。”
管家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应道:“老爷放心,老奴定会照看好府中一切。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归来啊。”
李岘微微叹息,拍了拍管家的肩膀,然后毅然转身,随着金吾卫离开了府邸。
一路上,百姓们瞧见这情形,纷纷围拢过来,窃窃私语。
“这李大人平日里为官清正,咋就被金吾卫带走了呢?”
“哼,听说是什么触怒上天,我看呐,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而金吾卫们对此充耳不闻,只是押着李岘,步伐整齐地向着大理寺走去。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每一下都敲在李岘的心上,也敲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长安城的每一寸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