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着婚服,以深邃的暗红色为主调,绣着繁复而华丽的金色图腾。
发髻高束,以一根镶嵌着宝石的玉簪固定。
因着婚服的映衬,向来冷峻铁血的将军身上也多了一丝柔情。
他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哎呀,那不是定北侯祁泽霆吗?他不是在京郊备战吗,怎么亲自来了?”
一位夫人惊讶地掩口轻呼。
“听说是他特意求了圣上恩典休沐呢。没想到……定北侯倒是有心了!”
另一位夫人羡慕地感叹。
众人自是知道她的意思。
毕竟,平昌朝男子除非入赘,并无娶妻迎亲的规矩。
若是尊重妻子的,在自家府邸前候着已是难得。
亲自上女方家门口等着的……开国以来便是十个手指头都能数清。
毕竟大家看来,这在哪迎亲也是婚后夫妻话语权的重要依据。
若是上门迎了,这便落实了矮人一头的意思。
果不其然,人群中不乏有好事者,故意提高音量调侃:
“看来咱们定北侯也是心急如焚,迫不及待要娶新娘进门了呢!”
“这迫不及待的样子……日后怕是,夫纲不振了!”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本以为祁泽霆会面露不悦,毕竟他素以不近女色、沉默寡言着称。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非但没有反驳。
反而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虽浅,却足以让在场的女子们心跳加速。
“定北侯这是……笑了?”
有人难以置信地低语,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哎呀,真是难得一见!祁侯爷与宴大小姐,当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啊!”
一位老者抚须赞叹,话语间满是赞许。
这时,宴府内的管家匆匆迎上前来。
他恭敬地行礼道:“侯爷来了,老夫人和老爷已在内堂。”
祁泽霆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那眼神眼神却异常柔和,仿佛能融化寒冰。
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他对此次联姻的满意与重视。
随后,他迈开大步,跟随管家向内堂走去,留下一众宾客在原地议论纷纷:
“看来,咱们宴大小姐不仅才貌双全,还颇得侯爷欢心呢!”
“可惜啊,若不是侯爷出征在即……想来也是场好姻缘!”
……
祁泽霆步履沉稳地踏入宴府大门。
一进门,他便停下脚步,目光首先落在手执团扇,身着霞帔的宴霜清身上。
宴霜清感受到对方传来的灼人目光,不自在地将扇子往上挪了挪。
这副小儿女的模样,看得宴老夫人欣慰不已,宴丞相亦是抚着胡子,颇为高兴。
祁泽霆上前几步,深深一揖:
“祁泽霆拜见宴老夫人,宴丞相,今日特来迎娶贵府大小姐。”
宴老夫人,连忙起身,亲手扶起祁泽霆,眼中满是慈爱与满意:
“定北侯亲自上门,您的诚意我宴家已经感受到了。我们家清丫头啊,自幼娇养着,也望你日后多担。”
随后,她看着宴霜清,目光和蔼:
“清丫头,你日后嫁到了祁家,需孝顺公婆,善待后辈,与定北侯夫妻和美,早日开枝散叶!”
“是,祖母。”祁泽霆和宴霜清同时开口。
一番异口同声,逗得在场人忍不住笑意更深。
宴丞相拍了拍祁泽霆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
“泽霆,你与霜清的婚约,是我们两家自幼定下的,此番也算是不负前人诺言了。”
祁泽霆闻言,眉毛皱了皱,随后恢复了正常。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丞相放心,泽霆定当珍惜霜清,护她一世周全,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一番寒暄后,门外传来一声呼喊:“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
祁泽霆走到宴霜清面前。
因着身高的差距,透过团扇,他将新娘子端方秀丽的面容尽入眼底。
祁泽霆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伸出手,声音低沉却温柔:
“宴大小姐。”
宴霜清有些迟疑。
祁泽霆转头看向宴丞相:“岳丈大人,霜清服饰较多,未免行走不便,不若由我带路吧。”
宴丞相一愣:“这……似是于礼……”
“——老身觉得甚好!”宴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清丫头,既然定北侯好心关爱,你便应了吧!”
宴霜清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大概是觉察到她的紧张,他伸出手,用温热的手掌温柔地包裹住宴霜清略显冰凉的手:
“别怕。”
温热的触感传来,心中的紧张似乎减轻了几分,她回以一抹安心的微笑。
“走吧。”祁泽霆轻轻拉起宴霜清的手说。
“好。”
就在两人即将迈出大堂门槛的那一刻,宴霜清许是紧张,脚下微微一滑,身形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祁泽霆见状,眼疾手快,迅速伸出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腰肢,同时贴心地低声在她耳边提醒:
“小心,慢慢来,不急。”
宴霜清自然是感受到祁泽霆的细心与呵护:“谢谢。”
“和我,无需谈谢。”
祁泽霆引着宴霜清,一步步走出大堂。
宴霜清一手拿着团扇,一手被牵着向前,莫名的,有种安心感。
步入花轿前,他停下脚步,在她耳旁轻声说道:“你且先在里面坐会,很快便到。”
宴霜清点点头:“好。”
随着花轿的帘幕缓缓落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在这喜庆的鼓乐声中。
花轿起轿的那一刻,宴霜清透过轿帘的缝隙,最后望了一眼这熟悉的家,心中感叹——
总算又一次离开了这里。
往后的日子,都是她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