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仁听了,更觉得自家的哥哥可怜了。
他又给祁安递了杯茶。
“……”
祁安也不知道这傻弟弟在想什么,许是觉得他很口渴?
而祁母望着其乐融融的一幕,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禁开口调侃道:
“瞧瞧,咱们家的这几个皮猴子,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到霜清这儿,就乖得跟小猫似的。”
“霜清啊,你可真是有本事,把这几个小捣蛋鬼治得服服帖帖的。”
宴霜清闻言,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她轻抚着身旁祁义的头,说道:
“哪里是我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孩子们天性纯良,愿意亲近罢了。看着他们这样,我心里也是欢喜得紧。”
祁泽霆站在一旁,望着这一幕,心中却是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宴霜清乃是丞相府的嫡长女,但嫁过来,却要面对这么多个孩子。
大的两个还好说,可这两个最小的,也这表面的乖巧也不知能演上几日。
若这几个臭小子恢复本性了,按宴霜清温柔体贴的性子,怕是孩子们调皮了也不舍得打骂。
那不是又委屈了她?
于是,他放轻了声音:“清儿,你……若是他们日后淘气,该打该罚的,你只管去做。”
宴霜清摇了摇头:“怎么会?夫君,你无需担忧。孩子们活泼可爱,不至于此。”
祁泽霆见宴霜清如此说,心中更是焦虑。
他想了想,刚准备对着孩子们警告两句,却被宴霜清握住了手。
宴霜清冲他微微一笑:“夫君,放心吧,慈不掌家,我心中自有杆秤。”
祁泽霆看着妻子自信的笑容,想了想,转头看了眼铃蓝。
铃蓝本是侧对着祁泽霆,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意思,瞬间从屋内离开。
宴霜清看着两人,眼神里意味不明,有些深思。
不一会儿,铃蓝双手捧着一根竹杖,跪在宴霜清面前:“主母,这是主君给您的。”
宴霜清有些迟疑。
“清儿,这个你收下。若他们不争气,便用这个,请家法!”
祁泽霆一脸肃然地扫视着几个娃娃:“这根竹杖代表什么,你们心里清楚!”
宴霜清眨了眨眼,看了眼手中的竹杖:“这是……祖传的?”
除了质地硬些,格外笔直些,好像也并无特别?
祁夫人闻言笑得开怀,声音洪亮:
“这啊……可是祁家代代人的宝贝呢!”
“他太爷爷,爷爷,父亲,大哥,他自己……可都是爱不释手!”
“你只管放心,祁家的男儿,没一个在这根竹杖面前,走得动道的!”
宴霜清表情愈发古怪:总觉得不对劲,但也不好说……
“不过啊,我看泽霆你是白操心了。”
祁母拍了拍站在一旁的祁泽宥。
那孩子正看着宴霜清的方向,听着大人们的对话,目不转睛。
祁夫人继续道:“看看这些小家伙,一个个跟霜清亲得跟什么似的。”
“别说欺负她了,我看啊,该是担心日后哪个不长心的招惹了霜清,被这几个小的打上门才是!。”
宴霜清被祁夫人这一番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语气里带着嗔意:
“母亲……”
祁泽霆在一旁看着妻子与母亲相处融洽,心中满是欣慰。
就在此时,忽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厮进来通报:“祁夫人、祁将军,这门外…门外,有宫里的公公来了。”
“公公来了?”祁泽霆面色一凛,随即将目光投向门外。
很快,太监尖细的嗓音已经传来:
“圣旨到——!”
众人纷纷起身,跪倒在地。
祁安也领着几个小孩子,跟着大人的样子,跪倒在地上。
祁泽霆亦是身形一凛,迅速整理衣襟,准备接旨。
太监步入厅中,手持黄绢,神色庄严:“祁将军接旨!”
祁泽霆上前一步,双膝跪地,沉声道:“臣祁泽霆接旨。”
太监展开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边关告急,特命祁泽霆将军即刻启程,领兵出征,以保疆土安宁,钦此!”
“臣领旨谢恩!”祁泽霆声音坚定,接过圣旨,起身之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太监见已经领旨,很快便离开了。
等太监一走,祁夫人便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与心疼:
“这才刚安生了几日?平日里也没见给多少好脸色,一到要打仗了,就使唤起来了!”
祁泽霆闻言,转过身来,温声安抚道:
“母亲,戍守边疆,保家卫国,是我祁家世代相传的职责。”
“父亲常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们是武将之家。”
祁夫人听了,眼眶微红,嘴里依旧不饶人:
“什么职责不职责的,你看看你父亲,为了这国家,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还有你大哥,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刚过三十,人便没了……尸骨都找不到了!”
“可怜你大嫂,好好的一个人,现在疯疯癫癫的,我看着都心疼!”
“而今竟连新婚三日休沐都不得!若泽霆你,你……为娘干脆装死在宫墙前算了!”
说到这里,祁夫人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祁泽霆连忙上前几步,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温柔地劝慰:
“母亲,孩儿知道您心中苦楚,但请您放心,孩儿定会小心行事。”
“只望您保重身体,孩儿不孝,不能陪伴左右了。”
祁夫人望着儿子坚毅的脸庞,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却也知无法改变这既定的事实。
她轻轻叹了口气,勉强道:“好了,娘知道拦不住你。”
“但霜清才刚刚嫁与你,你这又要征战,不知何时能回,苦了她了。”
祁泽霆想到宴霜清,心里也的确不好受。
刚娶她,却又让她独守在家。
这确实不像话。
他的走到宴霜清面前,绷着脸,心中思绪万千,却不知从何说起。
宴霜清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纤长的手指轻轻碰触着他的额头,抚平他紧锁的眉:
“夫君,你不必为了出征之事烦忧,霜清虽为女子,但也知国家大义。你身为祁家子孙,自当以国事为重。”
“你只管保重自身就好。至于家中老小,霜清会打点照顾好的。”
“对了,这个你拿着。”
她从腰间解下一枚平安扣。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幼时技艺不佳,编绳甚是潦草,练了许久才有了些模样。”
“算不得贵重,却是我最珍惜之物,愿它能给你带些福气。”
“清儿……这太宝贵了,我不能收。”祁泽霆闻言,十分动容地拒绝,“战场无眼,万一我不慎……遗失……”
宴霜清摇摇头,打断了他:
“夫君,我并非赠予,只是将它暂借于你,望你出征归来后,归还于我。”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你……算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两句:
“若是局势凶险,切莫为了外物误了自身。即使丢失了……”
“多杀几个北蛮便是。母亲祖家在北地,若见着你替乡亲们报了仇,定比什么玉环,更觉欢喜。”
祁泽霆听着宴霜清犹豫矛盾的叮嘱,喉咙有些沙哑:“好。”
他郑重地接过平安扣,更加觉得自己对不住宴霜清。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清儿……”
“保重自身。”
宴霜清轻轻点头,面上有些不舍,更多的却是坚定:
“夫君,放心。”
她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仿佛一股暖流,温暖了祁泽霆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