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婷婷闻言,吓得立刻跪下磕头,额头紧触地面:“皇后娘娘,妾身,妾身并非有意如此……”
皇后眉毛一挑:“怎么,慎良娣的意思,是本宫污蔑你不成?”
“妾身不敢!”宴婷婷吓得连忙摇头,见此情形,只得认错。
可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让在场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口不对心。
宴婷婷心中也确实是不服气。
在她看来,今日之事完全就是无妄之灾。
明明是祁母先对着德妃不敬,她为了讨好周珲的母妃,才仗义执言。
结果现在又把这事归成她的错。
真是恼人!
更何况,此前那些,也算不得是她的错啊!
和二皇子私下会面被撞破难道是她愿意的吗?她甚至为此丢了正妃的位子啊!
偷偷下药给宴霜清也是她罪有应得。只是她棋差一招,反而被抓住了把柄……但她迟早会报复回去的!
越想,宴婷婷心中越是不平,脸上也不由得带了些脸色。
德妃看着,简直要被这个不争气的蠢货气死。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在这里摆脸色!
想到自己为了宴婷婷肚子里的孙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迫收拾烂摊子,她心中不禁暗暗发狠:
这样的女人,真的配当她的长孙的生母吗……
她心中闪过无数个阴暗的念头,面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福身行礼,对着皇后小心翼翼地求情,语气中带着不甘与无奈:
“皇后娘娘,此次是臣妾不是,实是近日宫中琐事繁多,心中烦闷,这才与镇国将军夫人言语间有了些冲撞,还望您宽恕。”
“至于慎良娣……她不知详情,见臣妾与人起了争执,以为臣妾被欺负,才掺和了进来。皇后娘娘,臣妾回去以后定会好好教育她的!”
说着,她暗暗踩了宴婷婷的手一脚:“慎良娣,你也说两句。”
宴婷婷自幼娇生惯养,被德妃那鞋跟子一脚踩在向来精心保养的手上,一下子痛得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她拼命忍住想要发出哀嚎的冲动,低垂着头,声音里带着痛楚和泪意:
“妾身,妾身知错了,妾身不该在太后生辰宴上多嘴,有失礼仪。妾身一时情急,失了分寸,请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宽恕。”
皇后听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皇上一眼。
见对方面无表情,只是一只手按着眉心,便知他此刻已经完全不耐烦了。
皇后看着德妃对着她哀求的目光,想到对方虽为宠妃又诞下皇子,但对她也向来还算恭敬……
又想到自己毕竟没有嫡子的事实……
左思右想,她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她扫视过二人,威严道:“德妃,你虽贵为四妃之一,却也不能失了妇德,忘却了后宫应有的和谐之道。”
“至于慎良娣,你年轻气盛,更需时刻提醒自己,尊重长辈,方能赢得众人之敬。”
“今日之事,依照宫规本宫本应重重责罚你二人,但今日乃太后寿辰,宫中不宜见血,也不应当有哭声,念及太后慈心,又逢喜庆之日,本宫也不做重罚了。”
“回去以后,你二人将宫规抄写二十遍,长长记性。若是后续再犯,叠加此次必当重责,绝不轻饶!”
二十遍?
德妃和宴婷婷齐齐瞪大了眼睛。
毕竟,这宫规可是长得很,抄一遍便需要至少五日,还得是全身心投入,除了用餐睡觉其余时间都用来抄书才行。
而且还不能有写错一个字,否则,整页纸便废掉了,只能重写!
最重要的是,德妃和宴婷婷自小喜欢的都是歌舞,晓事以后学的都是如何获得主君宠爱的技能。
对于写字……仅仅是勉强不算狗爬的水平,写字速度更是奇慢无比。
皇家见惯了好字,这要是过了数个月,呈上去给太后和皇上看到了她俩这作品,会不会觉得她们心有不满,故意如此?
想到这里,不由得纷纷面露难色:“皇后娘娘,这……”
“怎么,犯下这等大错,抄书也不愿意吗?”皇后脸色顿时冷了。
德妃哪敢再多说,何况她也知道皇后着实是留了情面才仅仅是罚她抄书的。
她连忙摇头:“皇后娘娘,臣妾谢过您的宽宏。”
宴婷婷见到德妃都服软了,也只能咬着牙谢恩。
“既如此,你们回去便开始抄写吧。”
皇后说到这里,语气稍缓。
她的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太后,似乎在寻求她的意见。
太后微微颔首,眼中却藏着深邃:“皇后处置很是妥当,哀家没有意见。”
“德妃、慎良娣,你二人应当好好各自反省,往后需更加和睦相处,莫要让这等小事扰了皇室安宁。”
德妃与宴婷婷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几分不甘与妥协,再次行礼,齐声答道:
“臣妾遵旨。”
此刻,皇后又将目光转到了祁母这里。
祁母自然明白皇后的意思。
毕竟,德妃和慎良娣都被罚了,她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明白此时不宜再闹。
更何况,虽然对于此事,她是大家认定的苦主,但到底也是冒犯了太后生辰宴。
祁母知道皇后因着自家儿媳与她的亲女交好,才好心留了些时间让她先开口,自然不会辜负皇后的美意。
她连忙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太后娘娘、圣上、皇后娘娘,虽是无妄之灾,但老身亦知今日之举有失体统,给太后娘娘的寿宴添了堵,老身于心有愧,自请责罚。”
说完,她弯下腰,行了一个大礼,表示歉意。
“夫人着实深明大义!”皇后有些感叹地开口,旋即看向太后,“母后,您看……”
太后对祁母还是有几分看重的。
毕竟,她见惯了宫里勾心斗角,一个个后宫嫔妃笑意盈盈,背后各种诡谲手段层出不穷。
京城官员的后院虽没有这般夸张,但到底大家还是都习惯了掩藏自我,戴着面具待人。
猛地出现一个大大咧咧、心机不深但是心思赤诚的祁母,太后自然是觉得甚是难得。
更重要的是,祁母是祁家的人。
就算皇室暗地里对祁家多有忌惮,她和皇儿偷偷使了不少手段,想尽办法让他们人丁稀薄,家族式微。
但面上,到底还是要高看几分的。
平时更是没少特意优待于祁家。
这既是表达皇室对有功之臣的厚待,也是让其木秀于林,与其他勋贵臣子孤立开的谋算。
此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她摆了摆手道:“老妹妹在哀家面前,何必这样小心呢。当年先帝曾与哀家说过,祁家功高,只要不是谋反叛国这类十恶不赦的大错,有什么不能宽容的呢。”
“何况只是在哀家的寿宴上,图个喜乐,有些小争执这等小事,哀家也知道你的性子就是这样风风火火,何必苛责呢?”
祁母听到这里,脸上马上笑了:“太后娘娘大度宽容,老身感激不尽。”
而宴霜清却是在一旁,眼神顿时肃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