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峰,你当真要冥顽不灵,死不悔改吗?”
祁母气急,忍不住揪着骆峰的衣服重重地拍了几下。
然而,跪在地上的骆峰却犹如一个不会动的雕像一般,毫无反应。
周辉见骆峰如此“识趣”,心中暗自满意,面上却故意装作一副看不过眼的样子开口:
“祁老夫人,你好歹也是本朝的镇国将军夫人,享受超一品诰命,怎能如此不顾大局?”“刚才,你处事不当,我怜惜你一番慈母之心,但事不可再犯,这绝不是你可以扭曲事实,隐瞒真相的理由!”
“要知道,你的儿子是你心中的珍宝不错,但难道其他人的孩子便不是吗?老夫人,您看看周围,可怜他们多少人在今日之后,便会变成孤儿寡母,于心何忍啊?”
周珲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说下来,引得在场的众位大臣们纷纷流露出赞赏的神色:
“二皇子殿下当真是忧国忧民,心系天下!有此皇子,当真是我平昌之福!”
“是啊,同样是年轻人,二皇子殿下也曾在女色上面犯些小糊涂。但是他公私分明,从未因此小节而误了大事,与某人真是天壤之别。”
“一个是小节有损,大德无亏;另一个是因私废公,臭名昭着,如何能比?!”
周珲听着周围人对自己的种种赞叹,心中更是得意。
虽然有人又提起了当初他和宴婷婷的事,但到底,这些桃色传闻不过是小事。
现在,关键是祁泽霆,这个昔日一直压在他头上的臭东西,终于要彻底倒台了!
还有那个令人厌烦的祁家……他身为未来平昌的君王,决不容许有这样功高盖主的将门世家存在!
而让祁家覆灭的导火索……
他很是期待地看向祁母,发现对方果不其然,如自己预想一般,像是要彻底失去理智了。
祁母听着种种诛心的言论,整张脸渐渐涨红。
她刚想开口,但这时,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
是脸色苍白的宴霜清。
祁母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宴霜清轻轻摇着祁母的手臂,目光中满是劝解之意:
“母亲,足够了。”
祁母眉头紧锁,不满道:“霜清,你拦我做什么?这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事实尚未完全弄清楚,便如此排遣我儿,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宴霜清轻轻摇头,小声在祁母耳旁轻声轻语,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母亲,我明白您的感受。但今日是大殿之上,圣上和太后端坐其上,众多朝臣与贵妇皆在此,若我们继续争执,只会让事态更加恶化。”
“您放心,霜清必不会让那幕后黑手就此得手,您先休息一会儿,看儿媳的本事吧!”
祁母看着宴霜清真诚又自信的表情,虽心有不甘,却也知宴霜清所言有理。
“罢了,霜清,那母亲就先不理会这些小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嘴角的怒意依旧在,只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宴霜清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她刚刚没有明说的是,她知道祁母性情直爽,向来是有话直说,又因为公爹昏迷,长子战死,一直心中怨气不少。
更何况还有这周珲煽风点火。
要知道,当前不过是骆峰一家之言,凭着祁家的威望,事实未搞清楚之前,绝不可能因此便被满门屠杀。
可若是祁母中了计,说出了些不合时宜的话……这场大难,才是真正难以平息了。
毕竟,上辈子祁家被屠,写在最开头的,不就是“出言不逊,不敬皇家”吗?
想到这里,宴霜清看了周珲一眼:
这个渣滓,也就是在阴谋陷害方面,格外有坏水了!
宴霜清想到这里,知道时间紧迫,立刻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清冷的身影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寥然。
此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她先是转向皇帝与太后,深深行了一礼,声音清晰而坚定:
“陛下,太后娘娘,臣妇宴霜清代婆母致歉。婆母性情直率,更是知道……夫君他向来沉稳,与这位骆峰将军所言,完全不同。母亲见着孩子被这般评价,自然是关心则乱。”
“望陛下与太后娘娘宽宏大量,若有罪过,臣妇愿以身替之。”
说完后,她目光扫过大殿内众人,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请诸位大人、夫人安静片刻,听臣妇一言。”
“我家婆母性情直爽,被主动挑衅才不得已反唇相讥。而刚才行为……则全然是出于一片慈母之心。”
“毕竟,夫君自幼得公爹教导,十分清楚,骄兵必败,以及慎之又慎的道理。夫君领兵出征多年虽偶有奇兵之策,但向来不忘留有后路。”
“这位洛锋将军所言,与夫君平日行事实在大相径庭。更何况,当前只有他一家之言,他也并非当日随大军参与主战场之人,对军情了解难免有失偏颇。”
“我家婆母一片慈母之心,这才忍不住出言反驳,许是情绪过激了些,但实在是情有可原啊!”
“只是,终究打扰了,此次太后娘娘的生辰宴。在此,臣妇代婆母向各位大人、夫人道歉。”
说完后,她挺着大肚子,艰难地对大殿内的所有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以表歉意。
祁母在一旁,见宴霜清怀着她的孙儿还这般操劳,心中更是难受,向来骄傲强势的人难得放下了表面的刺。
她红着眼,先是向皇上和太后娘娘道歉,又转过头,向众人的方向行礼道歉。
当然,从头到尾,避开了骆将军夫人和骆峰的方向。
众人见了,有的觉得宴霜清所言倒也很有道理,有的虽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但到底也觉得祁母和宴霜清十分不容易。
可周珲看着周围人似乎有所松动的表情,特别是太后看着宴霜清的大肚子,似乎有些不忍的样子,却是不高兴了。
毕竟,他好不容易想出了这么个妙计,如何能让祁家躲开?
万一祁泽霆是死在战场了,宴霜清和祁母还活着也就罢了,可若是那个孽种也活着……
岂不是,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