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闻言,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那是,我阿福可不是没眼色的人!”
“……”
祁泽霆的手下们聊得热火朝天,可趴在地上的李虎却是十分凄惨的样子。
他本想让手下扶他起来,可见他们的样子,也知道靠不住。
唯一一个站着的赵雷,还早早地“打不过就加入”,直接和祁泽霆的那伙人聊得火热。
他只得一个人挣扎着试图起身,可估计是伤了腰,刚起到一半,就无力地再次瘫倒在地,可怜的尾椎骨再次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
李虎发出一声痛苦到近乎惨烈的咆哮。
“……还没过年呢,哪里来的杀猪叫?!”小豆子听到声音,疑惑问道。
众人转头望去,这才发现李虎趴在地上,脸色苍白,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好不凄惨的模样。
小豆子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位……是叫李虎,李大人对吧?受伤了还这么精力充沛啊!”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李虎被小豆子这话气得咬牙切齿,可因着疼痛,声音怎么听,怎么有种有气无力的虚弱感。
他躺在地上,即使这副样子了,也没忘记威胁人:
“身为前线军士,前方战事未明,你们便无诏归京,已是犯下滔天大罪。”
“如今,你们还胆敢袭击官兵,违背圣意,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祁泽霆的手下们这才意识到,地上还躺着几个同样狼狈不堪的御前侍卫。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仿佛在说:
“这不就有事情做了吗?”
小豆子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哟,这位李大人,你说话好生吓人啊!可在这地上趴着凶人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呢!是不是太久没活动筋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谁说没见过?”小李在一旁,朝着角落里的大黄狗家旺努了努嘴,“那不就是吗?咱们刚刚可都瞧见了,刚才李大人一行人来的时候,家旺可是跃跃欲试呢!”
李虎尚未有反应,赵雷却是大为震惊。
他看了眼赵风,确定小李所说并非虚言,忍不住赞叹:“真是条好狗!”
此言一出,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即,周围人发出雷鸣般的笑声,连李虎的手下们都忍不住低着头,身子不停地颤动。
一看就是憋着笑呢。
“赵雷!你!你搞清楚自己是谁家的手下!”李虎简直要被气疯了。
最可恶的是,他知道赵雷并非有心,纯粹就是发自肺腑对家旺的赞叹。
但放在这个环境里……他更气了!
阿福见李虎依旧是那副死样子,倒是有些纳闷了。
他很是奇怪地反问李虎:“不是,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我们敢大摇大摆地回来,不已经说明了这仗打赢了吗?”
“既然打赢了,咱们主帅身为大军统帅,便是此战最大的功臣。你们苛待功臣家眷,在这节骨眼上,还敢跳出来说话?”
“……”李虎听了,却是有些被戳中了心思。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他已经上了贼船了,事先准备好的赵雷这个替罪羊,也因为赵风安全归来而彻底成了废棋。
已经可以预见的,既然祁泽霆没有丢了性命,甚至还打赢了……那么,为了安抚祁泽霆的情绪,皇上一定会把他扔出去当这个出气筒!
就算是他的主子爷……也不会救他,相反,还会迫不及待地想要除了他,免得说出些不该说的!
李虎沉默了下来,眼里有些迷茫。
更为沉稳的老李见状,立刻走上前,蹲下身子,看着李虎,缓缓说道:“李侍卫,咱们也不想为难你。但你也知道,定北侯的脾气,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你要是识趣,就带着你的人先离开。”
“使什么盘外招,或者找什么救命稻草,总归都得去外面寻,不是吗?”
“再者,你们呆在这里,就是在不断地提醒主帅,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小豆子忍不住补充道:“就是,赶快滚出去,别在这里碍事又碍眼!”
李虎听了这话,气得浑身发抖。
但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妙。
他强忍着疼痛,利用佩刀充当拐杖,艰难地支起身子:“今日之事,本官认栽!但若有来日,我……”
“——狠话就不必放了,还是省省力气吧。”老李看着他,轻蔑地笑了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李大人,你,好自为之。”
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不过,老夫建议李大人还是莫要一个人待着。”
“不然,指不定我们主帅还未开口,便听到些认罪自裁的消息!甚至,连家里人都先行一步……”
李虎听得脸色都有些苍白了,也顾不得什么,拖着一瘸一拐的腿便往外疯狂挪动。
*
而另一头的祁泽霆,心急如焚地赶到产房外,脚步匆匆,几乎要飞起来。
他远远地似乎能听到外院传来些男子的惨叫声,但此刻他的心思全在即将生产的妻子身上,哪里还顾得上旁的事情。
他刚停下脚步,就见一个丫鬟端着一盆血水匆匆往外跑,目光呆滞,神色悲伤。
祁泽霆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凝翠。
他的妻子,宴霜清身边的贴身丫鬟。
他努力压下心头的不安,急忙上前两步,拦住凝翠的去路,急切地问道:“凝翠,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还有那孩子……还好吗?”
凝翠此刻正满心都沉浸在自家小姐即将与孩子天人分隔的哀痛之中,哪里还顾得上细看细听眼前之人在干什么,说什么。
加上祁泽霆刚成婚一两天就离家了,此刻脸上又满是尘土和血迹,声音也因为疲累而变得沙哑,凝翠神情恍惚之下,也没认出来。
凝翠正心烦着却被人打扰,自然更是不高兴。
她抬头匆匆一瞥,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身上还穿着带有祁家家徽的衣衫,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这大概是小姐之前说的,祁家派来的隐卫了吧?
肯定是想要趁小姐虚弱时带走孩子。
就这么等不及吗!
想到这里,凝翠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哽咽起来:
“你……简直没有良心?我家小姐都那么苦了,竟还只顾着孩子!”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就不能等一等,让我家小姐,好好地见孩子最后一面,和他道别吗?”
祁泽霆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最后一面……?
道别……?
这……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