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村智也捂住口鼻忍着恶臭指向楼顶,“派人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楼顶冒了半天黑烟,按理说早该火光冲天了,可眼下不仅未见丝毫火光,黑烟也越来越稀薄,若风力再大些怕是不等烟雾聚拢就吹散了。
矶谷蓝介伸手揪住李玉麟的领带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李玉麟被领带勒住喉咙,捂着脖子干呕流涎。
“矶、矶谷少佐……”
矶谷蓝介恶心的甩开手。
“你,上去!”
李玉麟被甩的后退两步,堪堪站稳脚跟,喘着粗气哀求。
“水龙还喷着,上不去,上不去啊……”
“八嘎!”
矶谷蓝介怒喝大骂,一把掏出腰间的枪,抵在李玉麟的脑门上。
“爬上去!”
李玉麟吓的双腿发软,浑身打颤,不敢再拒绝,屁滚尿流的朝银行后门跑去。
警队里有眼神好使的,小跑到黄德发身旁汇报。
“头儿,李玉麟那小子往后门跑了。”
黄德发双手卡在腰间的皮带上,不屑嗤笑。
“不用咱们动手,自有人收拾他。”
正金银行的后门拐角有直通楼顶的外置楼梯,是专门用来维修电路的,平时都用铁链锁着,李玉麟歪歪扭扭的跑来时发现上锁的铁链不见了,门也开了一条缝,心中暗道不好,扭头便跑。
然而他脚才迈出去一步,砰的一声,身后的门被踹开,厚重的木门直直朝他后背砸去。
“啊呀”一声惨叫,李玉麟脑袋一歪,晕了。
门里这时又跳出一个人,手里拿着铁锁链,正是原本锁在后门上的那套家伙事儿。
来人照着李玉麟的小腿使劲踢了两脚,见人毫无反应才放下戒心,胸膛一吸,鼻子一抽,往地上吐了老大一口痰。
“狗杂种,便宜你了!”
转而问向大汉,“老大,这杂种晕了,现在怎么办?”
络腮胡大汉嘴角一咧,捏着手指骨狞笑着。
“晕了更方便,给他弄楼顶上去,别绑死,务必确保他醒了之后能自行挣脱开。”
“得嘞,明白。”
“这就交给你了,切记啊,别绑死。”
大汉不能停留太久,他人高马大,外形显眼,又是水龙局的领头人,那群矮矬子眼神贼拉精,一旦发现他不在救火现场定要生出事端。
“咱办事,您放心,丁点儿不带差的。”
大汉又交代了两句小心提防,注意安全,二人才分头行动。
楼顶的黑烟越来越淡,李玉麟又一去不返,矶谷蓝介沉不住气,不顾冈村智也阻拦,冲上前去将一名水龙局队员狠狠推开。
“停下!住手!住手!”
队员正单脚踩在木箱子上压水压的起劲,冷不防被冲上来的矶谷蓝介用力一推,重心不稳,上身前倾,一个大叉劈出去,单膝跪到了地上。
只听“咔嚓”一声,人没啥事,裤裆给扯破了……
矶谷蓝介气急败坏。
“我让你停手,你竟敢不听?”
队员捂着裤裆从地上跳起来,一点没惯着,对着矶谷蓝介破口大骂。
“你他妈谁啊?你说停就停?”
“混蛋!”
矶谷蓝介怒火中烧,可恶的支那人,竟敢对他出言不逊?
抬手往腰上摸去,又要拔枪。
突然,咣当一声,水龙横木掉下来,砸到了矶谷蓝介的脚背上。
“嗷!”
剧痛激的矶谷蓝介放声哀嚎。
捂裤裆的队员眼皮一动,干什么玩意?想讹他?呸,没门儿!
粗犷的吼声紧随其后,直接盖住了矶谷蓝介的嚎叫。
“啊!我的大胯,我的腿!”
闷响是水龙横木落地砸出的,嚎叫是矶谷蓝介发出的,声最大、最夸张的是捂裤裆的队员吼出的。
三道声音,三个方位,一时间,众人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好。
水龙局的灭火设备年代久远,活塞松动,离了人手动支撑,重达几十斤的横木左摇右晃,没两下,“咚”一声掉下来,一头落在地上,另一头好巧不巧正砸在矶谷蓝介脚上。
矶谷蓝介又疼又懵逼,金鸡独立,双手抱脚。
被砸的不是他吗?那个支那人在吼什么?
队员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扯脖子就是一个字:吼!
“山子!”
络腮胡大汉从人群中快步走来。
“没事吧?”
周青山弓腰夹腿,一手捂前边,一手遮后面,姿势别扭又滑稽。
见他们老大来了,马上不吼了,龇出一口白牙。
“嘿嘿,没事,就是有点儿冻腚。”
大汉解开上衣扔过去,穿着单衣走到矶谷蓝介面前,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往那一站跟座小山似的,压迫感直线拉满,自上到下打量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阻挠救火,妨害安全——”
大汉忽然抬高声线,“黄副局长,这罪名够不够去你们南道外监房喝两壶的?”
突如其来的点名,点的黄德发浑身一激灵,他哥只交代他维护治安,可没说要抓人进监房啊?
“这……”
大汉怒目回头,瞪视黄德发的眼中寒气森森,冰冷彻骨,就如同那行刑的铡刀,只等黄德发一个回答错误,立刻手起刀落,砍了他的脑袋。
黄德发咽了口唾沫,跟脚盆国的矮矬子嘴炮相比,这位是真能动手砍他的狠角色。
嗓子眼发干的答道:“与、与结伙殴打、伤害他人同罪,需赔偿一应损失,扭送监押……十五日……”
大汉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才监押十五日?要他说,矮矬子在华国土地上吐口唾沫都得吃一梭子!
警察局监押的话都说出来了,矶谷蓝介两眼冒火,死死闭上嘴巴。
他再不长脑子也清楚这里是黑省,是沈啸楼的地盘,真闹起来只有他吃亏受罪的份。
冈村智也指派了两名小兵,一左一右将矶谷蓝介架回来,心里暗骂这个猪脑子废物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碍事的人退出救火范围,周青山腰间围着衣服,凑到大汉身边暗暗点了下头,大汉眼皮微动,懒洋洋的抬手一挥。
“弟兄们,收工。”
老大发话,说收就收。
没喷完的臭水直接掀桶往墙上浇,没来得及扬的沙土一股脑往大门口倒。
主打一个:来都来了,浪费就是犯罪!
前前后后两分钟不到,水龙局嘁哩喀嚓撤了个干净。
防火团团长一见这满地狼藉的惨状,连忙举起喇叭喊人。
“撤撤撤,防火团的带上装备,跟我撤!”
水龙局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地臭水加沙土和成的烂泥,等这群矮矬子回过味儿来他们防火团岂不要背锅?
话不多说,跑为上策!
防火团毕竟更加先进专业,撤退命令一下,跑的比水龙局还快。
水龙局还没跑到街口,防火团的大卡车已经到位了,门一开,一车带走所有人。
汽车尾气轰出一股呛人的黑烟,左突右晃绕过看直了眼的黄德发,急转弯猛打方向盘,刹车都没踩一脚就冲了出去。
黄德发整个人都傻了。
哎?等等,怎么个事?
不是说好一起来,干完一块走吗?他奶奶腿的,现在是什么情况?一个两个搁那比赛跑呢?
到了这地步田地,但凡长点脑子的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再聪明些的,例如受邀参加剪彩的某商界精英,趁着人多眼杂无人关注,在银行牌匾摔成四分五裂之时就已经悄无声息退场消失了。
冈村智也望着惨不忍睹的银行大楼,两手握拳,脸色铁青。
什么失火、救援、维护治安?今日种种皆属人为,这是有人在故意破坏他们正金银行的开业仪式!
不管背后捣鬼之人是谁,他一定要让此人付出代价!
任凭矶谷蓝介如何原地跳脚,冈村智也如何怒火中烧,总之,短期内正金银行是无法再举行第二次滨江分行的开业仪式了。
旁的不说,单那满墙臭水也够恶心他们一阵子的。
何况预备总裁矶谷蓝介的一只脚好险被砸成烂鸭掌,伤筋动骨的,没个百十来天怕是离不了拐杖。
黄昏时分,莫尔道宾馆会客厅内。
胡莱豪气干云的干了一碗白酒,单手举碗,仰天长啸。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天气冷,宾馆内虽有供暖,比照东四盟保命神器的火炕还是相差甚远。
白灵筠裹着皮毛大氅盘腿坐在沙发里,小口抿着当地特产的红高粱酒,入口绵柔,回甘微苦,带着股浓厚的粮食香。
他平常不好饮酒,但在这酷寒之地喝上一口热酒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王虎将温酒碗里重新换上热水,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少爷,您到底使了什么法子,怎么就能令那正金银行楼顶的废料只冒黑烟不着火呢?”
他想了小半天也没想明白,少爷怎么就知道楼顶上那黑黢黢的废料能烧起来,而且还不见明火的?
“唔……这我得想想。”
白灵筠单手支着下巴,这高粱酒的劲可真大,他才喝了小半碗,四肢发软,思维迟缓,感觉整个人都飘了。
“那不是废料,它的学名叫沥青。”
“沥青?”
王虎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啥是沥青?”
仰天长啸,诗兴大发的胡莱闻言高高举起双手。
“我!我知道!”
胡莱两脚画弧晃晃悠悠走到茶几前,扔掉空酒碗,直接执壶对嘴,豪饮下肚。
一抹嘴巴,两眼迷离,对着王虎嘿嘿傻笑。
“《岳飞传》你可听过?”
王虎老老实实点头,北宋中兴四将之首,民族大英雄,他最喜欢听说书先生讲《岳飞传》了。
胡莱以酒壶做醒木,往桌面上一拍,收腹立腰,脚掌微分,并起两指向半空一挑,摆出说书先生的架势。
“话说,伍尚志回山,见了杨幺,奏道:岳飞本事高强,不可力敌,只可计取,臣有一计,要水牛三百只,用松香沥青浇在牛尾上,牛角上缚了利刃,临阵之时,将牛尾烧着,牛痛,自然往前飞奔冲出。”
胡莱有模有样的说了一小段岳飞传,点到重点,气息一收,抬着下巴问王虎。
“明白了吗?”
王虎迷茫的眨了眨眼。
“妹明白……”
胡莱酒气上头,脑袋反应迟钝,说话也跟绕口令似的。
“问你明没明白,没问你妹明没明白。”
“我妹说我妹啊,我说我妹明白啊。”
“你看,你看,还说你妹明白,总说你妹做甚?”
“我妹……”
王虎突然反应过来,“不是,我也没妹啊?”
“噗!哈哈——”
王虎最后一句点睛之笔把白灵筠笑崩了,倒进沙发里直抹眼角挤出的眼泪。
在东四盟,声调的抑扬顿挫有他们独特的使用方式,就比如“没”这个字,在不同语气里的读音也不尽相同。
问:吃了没?
东四盟人答:妹有呢。
又问:咋还妹吃呢?
东四盟人又答:没做好呢。
“没”与“妹”的声调转换全看当时应用的场景,出了东四盟地界的确会引发听音上的误会。
胡莱虽然老家在东四盟,但打从他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南方,后来科举制度废除便一路北上讨生活,若不是家中母亲久病缠身,生活艰难,他也不会离开宛京来到黑省。
一来的确是降低生活成本,二来也是打算变卖此处房产,凑些银钱寄回家中给母亲抓药治病。
胡莱见白灵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也跟着放声大笑起来。
今日搅黄了正金银行的开业仪式,砸烂了矶谷蓝介的狗蹄子,气黑了冈村智也那张老橘皮脸,桩桩件件,一个比一个令人通体舒畅,如此天大的幸事,痛快至极!当饮一大壶!
王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明白少爷与胡先生笑什么,但见大家都这样高兴,嘴角不自觉的就扬了上去。
胡莱笑累了,歪在沙发上,带着酒气发出感慨。
“《纲目拾遗》记载,沥青又名松脂,以松脂入药,外敷可治疥疮、皮癣,具收敛止血,消肿解痛之功效。《武经总要》中又提及火药制作方法,硫磺一十五两,木炭末五两,沥清二两半。同样的东西,左可入药治病,右则装硝要命。白少爷,如若您是那松脂沥青,当选左亦或择右?”
白灵筠坐正身体,拢了拢大氅,囫囵答道:“我选择修路。”
胡莱没听清楚,拧着半截身子问,“您选什么?”
“修路。”
白灵筠掷地有声的说出那句名言。
“要想富,先修路!”
沥青当然得铺路。
胡莱愣了愣,良久后轻笑出声,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
双手互握合于胸前,向白灵筠行了个标准书生礼。
“白少爷一语点醒梦中人,时候不早,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白灵筠起身相送,行至门外才发现夜色已染,回头让王虎拿了气灯出来给胡莱照明。
“天冷路滑,先生慢走。”
胡莱拱手道谢,提着灯转身离去。
昏黄微弱的光晕下,胡莱脊背瘦削挺直,发丝逆风飞舞。
不多时,巷道里传出恣意豁达的吟唱。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望着胡莱渐行渐远的背影,白灵筠轻轻吐出一口气。
“回吧。”
胡秀才学问是顶好的,但此人颇恃才傲物,不屑于世俗,高不成低不就,活成了夹生米饭。
刚刚他借着酒气从《岳飞传》说到《本草纲目》,最后话锋一转又提起《武经总要》。
自松脂入药跨越沥青炸药,究其事物本身,无非是在从医从文与救国救民中徘徊纠结。
胡莱的纠结,他不能感同身受,更无法作答。
于白灵筠自身而言,从文从政亦或从军,前提条件得是在能力范围之内。
他们没有运筹帷幄之能,外可驱逐鞑虏,内可推翻帝制。
也不是思想巅峰的领军人,拥有啸傲呐喊,开启民智的洪荒之力。
眼下,他能做到的就是利用自己对后世的了解辅助当前,为国民复兴竭尽全力,至于旁的,他便没那么大的能力了。
前一晚没睡好,送走胡莱,白灵筠早早洗漱上床,在那半碗高粱酒的加持下,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叩叩叩——
睡梦中听见有人轻轻敲门,白灵筠迷迷糊糊半睁开眼,入眼一片漆黑,外面的天还没亮。
“少爷?您醒了吗?”门外王虎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白灵筠蓦地清醒过来,翻身下床,光脚冲去开门。
“怎么了?”
王虎双手呈上一只封了蜡的信封。
“雅客州密报。”
身体快过脑子,白灵筠一把将信封抓进手里,飞速拆开。
薄薄一张纸上仅短短两行字:
霍姆斯克一触即溃,首将奥列格被俘,清东可收,南勒必归。
白灵筠激动的两手颤抖。
“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声好,白灵筠捏着手中信纸眼角湿润,双眼通红。
王虎不知密报内容,但见白灵筠反应如此强烈,不由得屏住呼吸,紧张的咬住嘴唇。
抖着手将信纸叠好,重新塞回信封中,白灵筠深吸一口气。
“即刻知会南道外分局的黄局长,将李玉麟收押监房,务必要与多门一郎关在一处。”
滨江警察局南道外分局的监房大门一开一合,寒风吹的黄光灯摇摇晃晃,抖落的灰尘四处飞起。
一个身上沾着大片黑色污迹的人被推进监房,趔趔趄趄的一头扎进稻草床里。
李玉麟不顾被稻草刮出血口子的脸,挣扎着爬起来扑到已经关闭上锁的铁门前大吼。
“放我出去!我是南勒铁道株式会社特聘翻译官,你们凭什么抓我?放我出去!”
狱警将铁门上的小窗拉开,冷笑嘲讽。
“什么他妈南勒北勒的,在俺们这地界上,勒字辈的只认弥勒,你还翻译官,翻译你奶奶个腿儿!”
李玉麟扒着铁窗急切说道:“我认识你们分局的黄局长,他在城防护卫队巡街时常与我家门房歇脚吃酒,你跟他提我的名字,他一定记得!”
“少在这攀亲带故的,火烧正金银行被抓了个现行,别说黄局长,你就是认识绿局长也不好使,好好在里面待着吧。”
啪!铁窗被关上,险些夹掉李玉麟挤出去的鼻子尖。
“不是我干的!”
李玉麟用力砸着铁门,“我是被陷害的,放我出去!”
无论他怎么喊怎么砸,外面再没人搭理他,李玉麟泄愤的狂踢铁门。
他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不然怎么就那么倒霉,落到了托承淮的手里?先是一门半把他砸晕绑在正金银行楼顶,又设下圈套将他困在纵火现场。
还有那个黄德发,怎么突然从怂狗变疯狗了,竟敢诬陷他是纵火犯,要下他大狱,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玉麟越想越气,对着铁门连拍带踹,折腾的门板哐哐作响。
多门一郎宿醉加风寒,头疼的要命,被李玉麟吵的骂出一句倭语。
李玉麟吓了一跳,监房内四面泥墙,连个通风的小窗都没有,唯一的光源只有外面棚顶吊着的那盏黄光灯,四下张望半天才发现靠近墙角的床上,草席子底下似乎躺着一个人。
光线太暗,瞧不真切,李玉麟壮着胆子走上前,掀开席子一角。
“多、多门君?”
多门一郎哆哆嗦嗦的蜷缩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多喝了几杯酒,打了个毛头小子,竟然被关进了警察局监房。
自从被关进来后,他身上里里外外被搜刮干净,连块手绢都没留下,再后来就发起了高烧,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
李玉麟并不知晓多门一郎被抓的内情,见到此人惊讶不已。
作为南勒铁道株式会社的特聘翻译官,他的直属上司由始至终只有多门一郎一人,并且因为二人曾共同就读同一所学院,多门一郎十分看重李玉麟,许多机密之事都交由他办理。
然而就在开业典礼前,矶谷蓝介告诉他多门一郎突发急病,需在家中静养,无法出任正金银行总裁一职,典礼剪彩暂由他代理。
李玉麟心中虽疑惑万分,但典礼时间在即,他又不敢当面忤逆矶谷蓝介,只好按照他的要求,将典礼上宣布总裁环节时的多门一郎名字改成矶谷蓝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