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山内田皱了皱眉,“杨省长所说何意?”
杨时安耐着性子解释道:“嗟来之食意在施舍免费,可在下之意则着重一个‘借’字。借,租借的借,意思是:你付钱,我出地,合同到期,银货两讫。”
寺山内田愤怒而起,“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因动作过大,桌子上的茶杯被掀翻,里面的热茶溅到杨时安的手背上,水滑的瓷杯骨碌碌滚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
杨时安被烫的“啊”了一声,忙起身闪躲,结果没站稳,脚腕一崴,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
好巧不巧,手腕正按在了刚刚碎裂的瓷片上,当即冒出汩汩鲜血。
杨时安一见手腕上鲜血如注,登时大声呼叫起来。
“来人,来人,救命啊!”
寺山内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唬住了。
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嘭!
一声巨响,门板被大力踹开。
“来人……嘎……”
杨时安见到来人,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王虎收回腿,退到后方。
沈啸楼一身冷峻,立在门外。
扫了眼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杨时安。
面无表情,语速缓慢,“意图刺杀省长,拿下。”
“是!”
什么?
寺山内田彻底懵了,他连桌子都没拍一下,什么时候意图刺杀省长了?
一队大兵蜂拥着冲进来,压着还在怔愣之中的寺山内田拖向门外。
肩膀上的疼痛激醒了寺山内田,到这时他终于明白过来,杨时安这是以身做饵,故意做局挖坑陷害他。
而沈啸楼,就是专门来为这场局收尾填土的!
寺山内田因“刺杀华国政要官员未遂”被现场逮捕,作为谈判团成员,其余六人也未能幸免,一并被收押审讯。
至此,正金银行的几名主要首脑成员全部哑火。
南道外分局空了几年的监房,头一次住满员。
黄启明、黄德发这俩从前被边缘化的堂兄弟一时间也成了炙手可热的大红人,连带着整个南道外分局都跟着昂首挺胸骄傲起来。
沈啸楼从雅客州回来后,没有任何特殊的举动,除了折腾的白灵筠狠了点外,其他均无变化,对外依旧不苟言笑,淡然冷酷。
可奇怪的是,不只沈啸楼,整个四盟军都非常平静,吃饭、睡觉、训练,所有的一切一如往常,完全看不出他们刚刚击败毛熊,夺回被占领了几十年的雅客州领土。
对于这种不正常现象,白灵筠总结归纳了四个字。
那就是:拉个大的!
一只大手伸到眼前晃了晃。
“在想什么?”
白灵筠想事情想的出神,没注意沈啸楼走进餐厅。
“没想什么,你接完电话啦?”
“嗯。”
沈啸楼拉开椅子,坐到白灵筠身边,自动自觉的给他剥鸡蛋。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白灵筠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刘婶的侄女今日成婚,我接了请柬,答应了要去观礼的。”
沈啸楼将鸡蛋掰开,放到白灵筠的粥里。
“她做粉肠的手艺不错。”
“是啊。”
白灵筠认同的点头,“要是开间铺子,生意一定很好。”
沈啸楼将粥碗推到白灵筠手边。
“粥要凉了。”
白灵筠端起碗喝了一口,咂摸咂摸嘴,口感怪怪的,还有点甜。
“粥里加了什么?”
“龙眼肉。”
白灵筠仔细瞧了瞧,果然看到几块煮成了胶状的果肉。
他不大爱吃甜粥,矜着鼻子将粥碗放下。
“龙眼有养血壮阳、益脾开胃的功效。”
沈啸楼舀起一勺粥送到白灵筠嘴边,“你不是腰疼,最近还需多补补。”
白了他一眼,白灵筠不情不愿的张嘴将粥吃下。
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脱口问道:“你怎么不补?”
沈啸楼挑眉逗他,“你确定要我补?”
白灵筠立刻闭紧嘴巴,他可能还需要补补脑子了,问的是什么蠢问题?
按照达斡族的规矩,刘婶侄女的婚礼仪式要在晚上举办,白灵筠正好有时间可以出门去挑选一样新婚礼物。
吃过早饭,见沈啸楼拿出一本杂书坐在沙发上翻看起来,看样子似乎没有去军营的打算。
白灵筠眼珠子一转,捧着一盆炸馓子凑过去。
“司令,厨房刚炸出来的馓子,又香又脆,你尝尝。”
沈啸楼嗯了一声,没动,倒是翻了一页书。
白灵筠秒懂,两指拈起一块馓子送到沈啸楼嘴巴边上。
沈啸楼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张嘴吃了。
放下书,抬手给白灵筠整理了下翘起来的头发。
“外面阳光不错,要不要出去逛逛。”
白灵筠等的就是这句话,怀里的盆往茶几上一放,朗声喊道:“要!”
看着白灵筠欢快的上楼换衣服,王虎疑惑的挠起后脑勺。
今天是啥特殊的日子吗?出个门咋这么开心?司令也没限制少爷出门啊?
沈律凉飕飕的瞥着王虎,这样一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放在少爷身边他太不放心了。
一个人出门,叫散步,叫游荡,叫大街溜子。
人家小两口一起出门,那叫约会,叫浪漫,叫共赴雅集。
司令和少爷虽然成婚月余,但婚后的相处时间拢共没有几日,眼下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正是如胶似漆,水乳交融的时候。
这个阶段,俩人隔空对视一眼都火花带闪电的,自然是做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情趣了。
那情趣又是什么?
情趣,顾名思义,一个提出情调,一个回应趣味,有来有回,互相拉扯,这才叫真正的情趣。
再说了,司令哪有那么闲,军营里公务堆成山,哪就能无所事事的坐家里看杂书了?
况且看书在哪看不行?明知道少爷吃完早饭喜欢坐在沙发上吃零嘴,司令非要挑少爷的地方看书干嘛?
这其中的意思,不是明摆着呢吗?
不管沈律如何头脑风暴,反正白灵筠说什么今天也不能再纵容沈啸楼继续胡闹下去了。
他来到黑省的这段时日,不是大雪连天,就是绞尽脑汁的阴矮矬子,就连想出门吃个特色炖菜,都因为意外遇到达斡族的包桌餐而告终。
沈啸楼回来这两日,他更是日日见不到太阳。
第一日,直到天色昏暗,他才被抱进车里,前往政府大楼去见杨时安。
第二日,沈啸楼走的时候他没醒,沈啸楼回来后,他是醒了也白醒。
第三日,也就是今天。
昨晚临睡前,他严词警告沈啸楼,今日有正事要办,不能再折腾他,沈啸楼虽答应的好好的,但眼见这人没有要出门的意思,白灵筠只好想办法拐他一起出门。
若是直接说给刘婶的侄女选新婚贺礼,保不齐沈啸楼从哪掏出个现成的物件来,那他岂不是又要跟这精力旺盛的黑豹子关在屋子里一整天了?
再这么下去,他真要虚了……
那场大雪过后,接连几日都是好天气,气温似乎也在逐渐回暖,没有他刚来那会儿冷了。
白灵筠今日只打算在华人大街逛一逛,他住在这里多日,还没有逛过这条在未来闻名中外的着名商业街。
作为商业街来讲,华人大街并不长,大约在1.5公里左右,但它又不同于普通商业街,不管在当下,还是将来,这条街的建筑都极富特色,具有非常高的观赏度,是一条集商贸与旅游为一体的特色商业街。
沈啸楼的出现并没有引起特别的轰动。
性子外放的见到他,远远的向他挥手问好。
腼腆内向的,要嘛点头示意,要嘛颔首微笑。
偶尔遇到三两个健谈型选手,会跑过来说上几句话。
有问候身体康健的,有关心民生大计的,更有胆大者,跑过来询问沈司令身边这位模样顶好的公子是否婚配的。
沈啸楼原本就冷冰冰的一张脸,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更是冷的冒寒气。
抓住白灵筠的手,与其十指相扣,举到那人面前。
寒声说道:“婚结了,挺配的,您看呢?”
于是乎,整个华人大街哗然了。
“沈司令带媳妇回来啦!”
“终于见到白少爷人啦!”
“白少爷长的老好看啦!”
……
一传十,十传百,沈啸楼这个战神没引发轰动,反倒是白灵筠的出现引起了大批骚动。
早知道这样,刚刚出门时他就不该考虑影响问题而甩开沈啸楼的手,现在好了,沈啸楼当众宣誓主权的行为,将影响扩大的更深更远了……
眼见向他们聚拢而来的人越来越多,白灵筠当机立断,拉起沈啸楼拔腿就跑。
身后那些善意的起哄、调侃、笑闹,令白灵筠尴尬的恨不得将脚底下的面包石挖出来,把自己埋进去。
他发现了,这两辈子加起来,所有令他社死的事件全与沈啸楼有关!
就连在现代时,他受电视剧影响,天天甩小皮鞭把电视剧台词当口头禅,那个令他社死的根源也来自于同款称号的“黑豹子”。
他和沈啸楼,羁绊也忒深了!
白灵筠闷头狂奔,见胡同就进,直到听不见身后的声音才停下脚步。
松开沈啸楼的手,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气。
抬眼瞥见沈啸楼脸不变色,气息平稳,心中很是不平衡。
一边呼着白气,一边大开嘲讽。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天天冷着脸了。”
沈啸楼给白灵筠捋着后背顺气,闻言问道:“为什么?”
白灵筠重重吐出一口气,“因为黑省人民太彪悍了。”
直起腰身,拍着沈啸楼的脸颊,阴阳怪气,话里有话。
“沈司令这样不苟言笑的冷脸都要被调戏至此,若是再儒雅些、深情些、风流些,岂不一现身就勾走了一大片?”
哼,他刚刚可瞧见了,那人群之中,不仅有本地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红发褐瞳,冰天雪地里露着半截小腿的外国美女呢。
沈啸楼捏着白灵筠的后脖颈,用力在那张叭叭个不停的小嘴上咬了一口。
白灵筠吃痛的皱起眉,抬手一摸,指尖染上一层薄薄血色。
正欲反抗,沈啸楼再度将人按进怀里,干脆利落的施行“物理封口”,直蹂躏的人眼尾泛红潮湿才意犹未尽的放开。
白灵筠四肢发软,彻底没了脾气,见四下无人,索性靠在沈啸楼怀里平复凌乱的气息。
沈啸楼捏着他的腰,声音低沉暗哑。
“还逛吗?”
等了片刻,白灵筠从他怀里直起身,清了清嗓子。
“逛!”
沈啸楼将他歪斜的衣领拉正抚平,眸光深邃,意有所指。
“体力不错,今晚继续。”
白灵筠刚挺直的腰杆瞬间一矮,完了,他真要虚了……
守在胡同口外,竖着耳朵的沈律默默掏出随身小本本,在密密麻麻的菜单上又添加了几样食材:韭菜、牛肉、羊枪……
懵懂无知,脑子不开窍的王虎摩拳擦掌,抬头望天:好耶!司令和少爷今晚要有大动作,鞭挞战俘毛熊还是拷问脚盆矬子?
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新婚贺礼的头绪还没有。
白灵筠只得将晚上的事暂时抛到脑后,虚心向沈啸楼请教。
“前日刘婶说她侄女与未来侄女婿去照相馆拍了照片,想必是一对十分新潮的年轻人,我想着选个时髦些的礼物,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不如司令帮忙一起参谋参谋。”
许是与沈夫人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的缘故,白灵筠现在于说话这门艺术越来越通透,尤其是对沈啸楼,看似平平常常的几句话,却说的沈司令心中甚是愉悦舒畅。
沈司令一愉悦,话也比平时多些,愈发的好沟通了。
“万国洋行里有不少新奇玩意,母亲和景夫人常托买办带东西回江宁。”
白灵筠一听,来了兴趣。
他第一天到滨江时,站在房间窗前就看到了洋行的牌匾,但却一直没得机会去瞧上一瞧。
既然是沈夫人和景夫人这种顶尖太太团都喜欢光顾的洋行,那应该是挺不错的。
遂直奔洋行而去。
万国洋行一共有四层,每层有三到四个分区,近乎囊括了各个国家,售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衣食住行样样都有。
洋行一层大多售卖的是各国比较具有代表性的特产,品类虽然杂,但不凌乱,许多外地慕名而来的旅人客商都会在这里给亲朋好友选带礼物。
随着楼层高度,售卖的品类质量和价格也逐一提升。
二层主要以布匹、毛料、呢绒、皮制品为主,并且每家档口后面都带有工坊,工坊不仅能裁剪成衣,缝制护具,还可以根据客户喜好提供私人定制服务。
三层和四层则更具有倾向性,主要面向的客户群体是女性,种类繁多的化妆品,各国风格的首饰配饰,炫彩夺目的琉璃珐琅,西洋风的毛线织布等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白灵筠好奇归好奇,但让他逐个摊位去逛,他着实没那么高亢的兴致。
好在一进门有指示标识,每一层、每个分区售卖什么类型的商品都在上面有明确标注。
站在指示牌前瞧了半天。
一楼主打伴手礼,送家中亲朋合适些。
二楼倒是比较实用,但好歹是新婚贺礼,送人家没加工的料子太奇怪了。
而且他不知道达斡族有什么规矩和忌讳,万一买的礼物冲撞了一对新人反而得不偿失。
看出白灵筠的犹豫,沈啸楼主动开解道:“达斡族民风开放,没有那么多条框规矩,按你的喜好挑选就好。”
白灵筠思忖片刻,最后选了四层的首饰配饰区,这种东西总不会出错的。
本看好了一对戒指,样式简洁,款式大方,正适合刘婶的侄女和女婿。
但沈啸楼不满意,理由是达斡族以游牧为主,无论男女皆擅骑射,日常赶牛放羊,佩戴戒指不方便做工。
白灵筠想想也有道理,于是放弃了送对戒的想法。
随后在沈啸楼的建议下,选了一条可以镶嵌小照片的吊坠项链和整套牛皮护具。
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属实不怎么搭配。
但沈啸楼又说了,“送礼虽重心意,但若实用更佳。”
白灵筠奇怪的看了沈啸楼好几眼,这人今天怎么成话痨了?
“楼帅?”
温瑞云隔着老远就瞧见了沈啸楼的背影,快步跑过来。
他实在没想到在洋行这种地方能见到沈啸楼,而且楼帅还在逛摊位,这可太神奇了。
待跑到近前才发现楼帅身前还有个人,刚刚被遮挡住没瞧见。
“白老板?”
白灵筠虽然与温瑞云相交不深,但毕竟算认识,又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现下相遇,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笑呵呵的与温瑞云打招呼。
“温老板,有日子没见啦。”
温瑞云朝眼前这二位拱手行礼,有白老板在,那楼帅出现在洋行就不奇怪了。
“楼帅和白老板是来挑选皮料的吗?”
白灵筠刚想说不是,眼睛一扫,瞧见温瑞云身上的皮质围裙。
“温老板这身装束是?”
温瑞云不好意思的笑笑,“天气太冷,皮料生意不好做,我又闲不住,就来档口找点事做。”
温瑞云说的挺委婉,但白灵筠心里明白,生意好做不好做与天气并无关系。
沈啸楼刚从战场退下来,景南逢就下了封锁令,整个珲河口只许进不许出,并且同时封停了开往霍勒津的所有铁路段。
对外宣称是追剿毛熊国趁乱突围的小股纵队,实则雅客州一带每日凿的叮当响,三不五时还炸出两声响来。
外围百姓不了解内情,倒也信了景南逢编造出来的瞎话,生怕枪炮无眼伤了自己,整日关门闭户,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无形之中倒是给汉武军开采资源提供了完美庇护。
边境封锁,损失最大的就是温瑞云这类做边境贸易的商人。
相比之下,他还算幸运的,没在下封锁令之前进入珲河口,那些被封在里面的商人才最倒霉,分文没赚到不说,还要倒搭一笔吃喝拉撒的费用。
“我瞧温老板身上这皮围裙的料子不错,若是您有富余的料子可否卖与我一些?”
温瑞云第一时间看向沈啸楼,他身上这件皮围裙不是寻常皮料,不对外出售的,但眼下要买皮料的是白老板,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卖。
沈啸楼不动声色,眨了下眼皮。
温瑞云立刻笑着回应,“当然可以,您要多少,回头我送您府上去。”
白灵筠全当没瞧见这两人的眼神交流。
“够做二十条皮带即可,温老板您看需要多少便送多少过来。”
“没问题,最迟今晚就给您送过去。”
与温瑞云寒暄两句,三人便告辞了。
走出洋行已经到了晌午,沈律过来询问午饭怎么吃,想吃什么。
沈啸楼偏头征询白灵筠的意见。
“你有什么想吃的?”
白灵筠对特色大炖菜念念不忘,吸溜着口水开始点菜。
“猪肉炖粉条,酸菜川白肉,冻豆腐炖雪里红,还有羊排炖萝卜。”
沈律和王虎忍不住低头偷笑,他们家少爷这张嘴是一点亏待不得,好吃的东西一样都不能落下。
沈啸楼也喜欢极了这样的白灵筠,借着给他戴帽子的间隙,低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
沈律立刻揪起王虎转身向后大步走。
死眼睛,别看!
东四盟的菜系多以炖、炒、炸为主,口味偏重,菜量巨大。
当四道菜以“盆”为单位端上桌后,白灵筠眼睛都看直了。
他原以为军营里用盆装菜是因为人数众多吃的多的缘故,没成想黑省的装菜容器皆是如此狂放。
他们才四个人,也就是说平均一人得炫掉一盆菜?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一顿饭后,不说沈律和王虎,但就沈啸楼的饭量,令他再度刷新了认知。
菜吃的干干净净也就算了,沈啸楼他竟然还能再加一大碗打卤面……
白灵筠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沈啸楼的肚子,这么吃下去,沈司令的腹肌还不得从八块变一块啊?
“嗳?你衣服里面……”
白灵筠捻着手指捏了捏,沈啸楼的军服下面摸着有点软。
不太确定的问,“是穿了马甲吗?”
沈啸楼握住在自己小腹上捏来掐去的手。
“嗯,别乱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