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小爷!你们这帮狗才,也配碰小爷!”王之非大喊大叫!
县衙里王端方的家眷全被撵出来,王之非睡梦中被牛二从被窝里拎起来。
“呜呜!”王端方的老母踉踉跄跄走来,王夫人扶着,一帮女眷哆哆嗦嗦。
跟着不少仆妇,看样子是从长安带过来的。
一路颠簸,半道上老太太病倒,滞留客栈,都以为挺不过去,结果老太太挺过来了。
这榕县真的穷嗖嗖,没油水。
要不是带来不少好东西,都不知该怎么过活。
以为够倒霉,却不想还有更倒霉!
“大人!这些是从各屋搜出来的。”有衙役来禀报。
一箱箱的绫罗绸缎、奇珍异宝足足几十、上百箱,书籍不见几本。
还有不少不算太值钱的,也是大包小包,这些应该是搜刮的民脂民膏,没看上,下人收去。
“嗯,全部登记在册,明日张贴告示,让苦主来认领。”苏樱冷冷道。
王夫人听着声音,诧异抬头,竟是苏家女娘!长安城见过一两次。
彼时清丽、纤瘦、清冷,有几分小聪明的闺阁女子。
此时身着官袍,依然纤瘦,但眼神坚韧、倔强,混身透着一种超脱世俗的洒脱、不羁,比男儿还男儿!
察觉到打量的目光,苏樱看过去,是一位中年美妇,王端方的老婆。
偶然一次低品阶官员女眷聚会上,这位王家夫人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范儿,不少女眷上赶着巴结、奉承。
彼时,这位王夫人看苏樱的眼神都带着轻视、傲慢。
苏樱嘲讽地冲王家夫人一笑,呵呵,榕县太近,圣上送你们儋州行全家套餐!好好享用,慢走不送!
“每人可带一身衣衫,即刻押解上路!”苏樱手一挥。
看着一堆女眷,苏樱硬不下心肠,允许带一身衣服。
这些衣物华美,值不少钱,路上可御寒或换取吃食,只要一家人齐心,应该能走到儋州。
“不!小爷不去鸟不拉屎的儋州,小爷要回长安!要回长安!”王之非癫狂道。
钱财没收他无所谓,反正不是自己的,可是流放儋州,不如杀了他!
“聒噪!”苏樱眉头一拧。
牛二体贴地将王之非脚上的袜子扯掉,塞进嘴里。
“呜呜…”王之非挣扎,奈何动弹不得,嘴里的袜子熏得他要吐,太恶心。
“你们呢?是随主家去儋州,还是发放路费回乡?”苏樱问仆妇们。
“回大人,我等愿回乡!”仆妇们齐声道。
榕县都穷得一逼,好歹是县令之家,儋州在海岛上,更远更穷,流犯之家,疯了才去。
路上忍饥挨饿,还要伺候这一家老小,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到儋州?
“不行!你们这帮狗奴才,卖身契还在我手里,想跑哪儿去?”王夫人喝骂。
“醒醒,自己已是流犯,犯官之身,怎配享用仆妇?是去流放,不是让你去游玩!”苏樱阴阳怪气的。
穿越过来时,苏家可是实打实从长安一步一步走到岭南,脚上的鞋子都磨破了,最后打着赤脚走完的。
流放就要有流放的样儿!哪能放水?
“找一找卖身契放哪儿,还给她们,发放路费,让她们归家。”苏樱对胡县令道。
虽然胡县令升迁为梧州长史,但现在不使唤白不使唤。
“你,狗官!”王夫人愤怒地瞪着苏樱。
想要再咒骂,却见牛二往前走了一步,大有再说一句试试的架势。
不甘地瞪着苏樱,这女娘看不出,看着柔柔弱弱,心肠却歹毒得很!难怪卢家不要她!
“押走!”苏樱不想跟王家人多费功夫。
这都子时了,忙了一天,先歇会儿。
中午家中正在给龙凤胎办三朝酒,村里的、金风寨的来了不少。
因为布局榕县,就没请胡县令、王延年、林县丞他们。
乡亲们嚷嚷着要看一下两个孩子,杜氏、韦氏抱着孩子出来露面。
仅三天,婴孩白了许多,没那么皱巴巴,粉嫩粉嫩的可爱。
人人羡慕坏了,双生子难得,龙凤更难得!黑风乡都传遍了,荒沟村苏家出了一对儿龙凤胎。
宴席都快结束,却见胡县令带着胡夫人、还有王延年、江司马、京城来的特使一众人来吃席。
胡夫人带来两位乳娘,可算把杜氏、韦氏给解放出来。
京城特使宣读圣旨,苏樱大喜,终于能名正言顺动手!早两日圣旨到,也不用大费周章。
当即换上官服,带着胡县令、江司马杀向榕县。
杜氏还没从女儿升迁的惊喜中回过神,女儿就跑的没影了。
“哇,先生是七品巡察御史了耶!”村里的孩子们有荣与焉。
谢清韵看苏樱的眼神炙热,她也要像先生一样,做一名一身正气、为民做主的女官。
“阿娘,我也要做女官!”谢清韵望着苏樱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傻丫头,当官岂是那么容易?”郑娘子好笑。
多少读书人穷奇一辈子,都考不上功名利禄,更何况女子?
世上女子连科举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做官?
世上只有一个阿樱,她的成功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不可复刻。
“阿樱,这些抄没的财产你如何处置?”苏老三私下问苏樱。
“全部登记造册,找得到原主的奉还,找不到的充公,向朝廷上奏。”苏樱想了想道。
“阿樱,能不能、榕县百姓好多穷得买不起农具,能不能少报些,给百姓买…”苏老三望着侄女。
“嗯,我也有此意,这些差不多都是王端方搜刮的民脂民膏。
充公朝廷躺户部财库烂掉,不如惠及百姓实在!
我会跟胡大人、王大人商议,从州府工坊定制一批农具。
各村做好登记,分组搭配领取农具,以分期付款方式售卖给农人。”苏樱盘算道。
“嗯,此举甚好!”苏老三很是赞同。
惠农政策以分期售卖的方式,而不是赠送,是不想把农人养成坐等的惰性,把人的胃口撑大。
而且不要钱的东西,人们不会爱惜,只有自己辛勤付出的,才会倍感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