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医道，也是人道。”杨老有些痛心疾首，“你看看你现在，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为了一泻心中恨意，几乎已经咬牙切齿了。

    这就是已经失了德，而医与德又是息息相关的。你这样的心态心性，在医路之上又能走多远？”

    杨老看出张三有些不以为然，对此他也没有好的办法，毕竟很多东西是需要岁月沉淀的。

    现在就去要求张三向圣人看齐，这是强人所难。即使是他，在这些道理中也仅仅是有所感触而已。而且是在晚年才有了这些感悟。

    他只想今天的话能在张三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将来能在中医道路上走得更远一些，更稳一些。

    “当然，我也不是要你去博爱，不分是非。只是想提醒你，德与人的关系，与医家的关系。人，要修德。医家更要修德。”

    张三缓缓点头，尽管这些道理他听的似是而非，似懂非懂。但是他能感受到杨老对他的爱护之心，和期望之意。

    “我就是不想看到好人流泪，坏人反而得意大笑。”他有些歉然的看着杨老，能感受到杨老刚才是真的动了气。

    “你马叔不是被释放了吗？虽然名义上还要调查，但是基本可以定性。哪里还会继续流泪？”杨老摇摇头，叹口气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那个你所谓的坏人，也已经死了。想要笑那只能等到下辈子了。”

    这是警情通讯里提到的另一件事。通讯里说是朱开萍的员工在办公室里发现了倒地不起的朱总。

    等送到医院急救时，人已经死亡。解剖尸体是心肌梗死造成的心源性休克，引发多器官功能衰竭，最终导致死亡。

    这是突发状况，段市长之前也不知情。

    警情通讯里说法医最终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死者系心梗引发多器官衰竭抢救不及时造成死亡。

    “死了？”张三怀疑，“怎么会这么巧？怎么就死了？”

    “这些本来都不该告诉你的。”杨老面对他的质疑很不高兴，“这些都是在保密条例以内的。告诉你，不许告诉别人。”

    他终究还是告诉了张三，“人是心梗没的，送到医院就已经死透了。所以才告诉你这是一个意外，纯粹是巧合。”

    张三张大了嘴巴，“人死了就完了？其他那些一起陷害马叔的人呢？”

    “还有比人命更珍贵的吗？她已经接受了惩罚，你还想把她救活了再处罚一遍？”杨老真想踢他一脚。

    “即使她活着，也是罪不至死，还能怎么追究？至于其他参与者，那不是你该考虑的。”

    杨老看向张三的目光深邃，“她的死未尝不是因为不修德而被反噬。所以你要切记，万物由道衍生，由德滋养。

    德是道的载体，能决定命运，能改变人生。医者没了德，又算什么医家。”

    杨老看张三一副懵懂样子，知道他还在迷糊。可是很多东西只能自己从生活中去感悟，如果勉强解释反而会失了真意，更会偏离本意。

    “很多东西你现在不必懂。只要知道德有多种，做事要对得起自己本心就好。戾气不要太重，伤人害己。”

    说完这些杨老显得很累。张三看杨老好像眼皮都在发困，就提醒他去卧室睡觉。

    杨老摆摆手，自己走到书房躺在椅上。躺椅轻轻摆动，老人身体微微起伏。像一条小船飘荡在人世间。

    张三看杨老逐渐睡着，起身去卧室抱了一张毛毯盖在杨老身上。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喊杨老一声老师。。。。。。。。

    张三从小镇下车，晃晃悠悠的向家里走去。杨老累了需要休息，马叔一家累了，也需要休息，只有他突然有些无聊。

    家里只有张母在。看到张三急忙问他一大早急匆匆的出去做什么？让她担心了一天，想打个电话询问一下都不敢。

    张三只告诉母亲，马叔一家已经回来了，其他的话都不能说。杨老告诫他了，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

    张母听说马叔一家已经被释放，也是由衷高兴。急忙问怎么回事，被张三含糊带过。

    张母看张三说话吞吞吐吐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儿子既然不想说，那就不问了，过段时间慢慢的自己也会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张三就去了马叔医馆。

    撕开封条后，推门而入。房间里乱七八糟，一片凌乱。张三能想见当时的场景，心脏又是一抽。

    先是把零乱物品归位，然后开始打扫卫生。都是驾轻就熟的工作，此时再做让他想起了自己初来医馆时的日子。

    一个多小时后，医馆重新恢复到从前模样。张三刻意穿上工作服，在外面晃了一圈。

    沙城镇太小，他在撕毁封条时候就有人看到。这时看到张三出门，已经有人在外面等着和他打招呼了。

    大家对马叔都很关心。打过招呼后就问起马叔近况。

    张三不厌其烦，一一作答。目的就一个，告诉大家马叔安然无恙，休息两天就能回来继续营业。

    可能是这段时间没有营业的原因，很多老主顾都闻讯而来。来了就不走了，要求张三继续治疗。

    这也是张三的初衷，他着急开门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马叔医馆里还有很多老主顾需要治疗。

    短时间还可以挺着。时间久了，那些慢性病又会变的复杂，人也会再次受罪。

    张三开始接手治疗，所有老主顾第一次全部免费。为的是感谢他们没有因为医馆被封而对马叔有什么负面看法。

    能在医馆开门的第一时间就来就诊，说明他们对马叔，对医馆还是有着极强信心。这让他不禁想到杨老昨天说的德。

    如果这是因为马叔平日积累德的反馈，那么马叔这次被抓又算什么？他始终没有想明白杨老口中的德具体是什么。

    越想越糊涂，最后索性不再去想，专心为病人治疗。

    郭萍也来了，站在门口手足无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张三知道她的心思，大大方方的请她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