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师尊手底下所有的事务，都是我那些师兄师姐在操心打理，所以这件事情，我不便出面。”

    “我寻个人替你把他约出来见面，不过不管能否谈成，你不可说出是我替你拉拢的！”

    “没问题，绝不会让拐枣你难做。”

    荷叶仙子没说假话，她帮蒙损的忙，的确是尽心尽力。

    当场就传音叫来童子，托这个扎着丸子头的小丫头递出一封信去。

    不多时，那边就传回话来，已经把人约好，就约在蒙损的旧洞府所在。

    夜里已经转到周日的凌晨一点左右，（蒙损一般看的系统时间，文章表述上，也就没说某某时辰。真实还不耗电）。

    蒙损先是回蜀道山和顾师姐报备了一下，表明今夜在外留宿，跟着又提前飞回旧洞府。

    需一提的是，圣山所在的位置，是蜀道山宗门的正东偏北，外环靠近中环的位置。中环以内是结丹期以上修士们的洞府以及聚集地。

    简单布置了一下，刚清理出一间静室，守护阵法便传来了有人拜访的神念波动。

    来到阵法旁，心念一动，眼前好似一片空幻场景的幕布，顿时从中间向两旁展开。

    而在缝隙外面，站着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修士，仿佛是万千星辰中不起眼的一粒微尘。

    对方身材中等，面容清秀却无甚出奇之处，衣着朴素，穿着一袭略显旧色的青衫，脚踏一双磨损的布鞋。

    正是蒙损记忆里要等的人。

    “敢问可是凌空前辈，弟子羊舌诂见过真人。”

    “是我没错，找的也是你，我已备好茶点，请进。”

    侧身让过对方，蒙损在羊舌诂走过后微微蹙眉。

    倒不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或者不舒服的味道，恰恰相反，羊舌诂身上带着一股刚洗完澡的体香。

    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只是他蒙损单纯的想歪了？！

    这大半夜的。

    进了布置出的静室，蒙损便坐在羊舌诂对面开始展现茶艺，神入茶境、展示茶具、烹煮泉水……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私底下练过不止一次。

    蒙损称对方“羊舌兄”。

    “岂敢，岂敢，弟子惶恐。”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正常的结丹，而是走的融合诡异的路子，随时都可能暴走消亡的人。”

    蒙损随意的开解对方一句。

    又问：“羊舌兄老家是哪里？”

    “大明河畔，贾乃子屯。”

    “噢，好地方。”蒙损脸上露出很感兴趣的神色：“我去过。”

    于是谈起了大明河畔两岸的风物，由贾乃子屯，谈到了羞羞诡小可生前居住的珠山镇，再谈到男戏子水鬼留下无尽哀怨和遗憾的边城。

    所聊的话题海阔天空，滔滔不绝，把羊舌诂绕得是莫名其妙。

    好几次拉回正题，问到底叫他来所为何事？

    心想裤子都脱了，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结果就是怀民亦未寝来“摆夜龙门阵”（聊天闲谈侃大山）的？

    然而蒙损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他有巧嘴一张，很轻易又把话题扯远。

    倒像真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有意找个人来听自己讲“天方夜谭”似的。

    羊舌孤的困惑越来越深，同时心中又忍不住泛起懊恼。

    但他同样是内心极为坚韧之辈，蒙损作为传奇情报头子，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尽管他自己习惯隐于幕后，并没有怎么“推销、宣传”自己。

    但情报组织最擅长什么？当然是捕风捉影，听风就是雨！

    什么把树说成草，把虎说成猫，把男说成女，把好说成孬，把黄说成绿，把剪子说成刀……

    最后，但凡碰到有人打听老大的情况？

    咋办。

    嘿！听我给你吹！

    总之，有了这帮“好心”的组织成员，添油加醋的那么一渲染。

    蒙损在各个情报组织的人员心目中流传的“版本”，就更加的神秘莫测了。

    羊舌诂心中暗想：“你找我来，必有所求，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就由于这一转念，他能够忍耐了。

    蒙损一边斟茶，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斜睨对方。

    一个不是神经病的人，突然做出神经病才会做的事，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蒙损就是要考验羊舌诂的耐心。

    空话说了两个多小时，羊舌诂脸上毫无恼怒神色，蒙损心中满意，第一关，实则也是最麻烦的一关，算是过去。

    这才语气一转，谈到了羊舌诂吃饭的手艺。

    蒙损是此中好手，总能借题发挥，看似轻描淡写的闲谈，实际埋着不少的信息漏洞，一旦深思，就会发现花样百出。

    想要从中绵里挑针，找到正确的答案，可不是一般的难。

    羊舌诂早就有心理准备，甚至心中隐隐升起来一丝面临挑战的小激动。

    不过他也没有格外卖弄，照实回答，大都符合蒙损的心理预期，第二关又算过了。

    “羊舌兄，”蒙损又道。

    “我的情况想必你了解过一二，因为特殊的原因，情报组织我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

    “不晓得，现在蜀山宗里的‘同行’，一共有多少家？”

    “不敢隐瞒，大同行，有六家，小同行，就多了，成规模的，数出来得有三十六家。”

    “噢，说来听听，是哪三十六家？”

    这下子才显出羊舌诂的本事。

    蜀山宗别的不多，就是山多。宗门所在的范围就是一个个的山头。

    千峰排戟、万仞开屏，号称有“十万大山”。

    对于底层修士来说，每一座山都是一座孤岛，想要去外界一趟，相当不容易。

    因此蒙损等情报组织，才有了成长的土壤。

    羊舌诂舌灿莲花，以宗门圣地蜀道山为中轴线，上下南北、左右西东。

    讲到各家情报组织，有专干情报买卖的、有专做任务委托牵线搭桥的。

    还有冷门的，如做红娘生意介绍道侣的，以及他自己这种另辟蹊径、专门做某个小群体生意的。

    整整三十六家小同行的名字，羊舌诂一个不落，一口气全都给报了出来。

    这份记性，就算是蒙损也要自叹不如。

    “我自比鸿鹄，安知他人就是燕雀，不敢小看天下人啊……”

    到了这一步，蒙损差不多已经决定要培养此人了，但还是不愿意松口明说出来。

    “不知羊舌兄可有道侣？”他问。

    “有一结发，不过尚未入筑基。”羊舌诂答道，他基本已经可以确认蒙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回答的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