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蒙损这头不谈,再说另一边,羊舌诂赶回自家洞府。是一套农家小院,房前屋后栽了几棵枣树和梧桐,屋舍俨然,生活气很足。
此刻万籁俱寂,一片漆黑间,羊舌诂注意到,唯有自己和道侣所住的那一间,窗户上透着朦胧的灯光。
心中一暖,羊舌诂收了飞剑,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到屋内。
吱呀——!
“当家的。”听见动静,一道略带倦意的温煦妇人声音响起。羊舌诂的道侣,斜倚在桌边,不但长得甚美,体态丰腴,年纪还比他小了三十几岁。
不过,和他结发之后,道侣一直操持家务,甚少外出,一切都以他为中心,加上照顾两边的弟弟妹妹们,略微耽搁了修行。
“倩儿,怎么还不睡。”羊舌诂压声道,声音里带着歉疚。
像是为了配合他,羊舌诂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鸡叫。
道侣却不答他,心疼的走上前,替他把衣衫外套解开:“饿没有,我在灶上温了些粥。”
不曾想,羊舌诂此时一把揽住了她,没用多大的力,对方是筑基,道侣反抗不得,只得柔弱无骨的贴在羊舌诂的胸膛上。
“倩儿,这些年跟着我苦了你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忽然来这一下,我心里怎么没底。”
“怎么会呢。”羊舌诂将道侣打横抱起,轻轻抱回了床上。
“当家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吧,我受得了。”
羊舌诂低着头,仔细端详着道侣。
她的脸庞,如同精致的瓷器,白皙而细腻,微微扬起的眉梢,带着几分英气与坚毅,而嘴角的微笑,又流露出温婉与柔情。
“倩儿,你太贤惠了,你知道吗,你贤惠的让人心疼。我羊舌诂这么平凡一个修士,何德何能,能娶到你这样贤惠的妻子。”
说话的羊舌诂,脸庞轮廓柔和,没有刚硬的线条,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你在说什么傻话,为了你,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啊。”
道侣的双眸,如同湖水的宁静,清澈而深情。
她道:“你记不记得入洞房那天晚上。”
“那个时候,你还只是炼气,咱俩那会儿没有风扇,热得我睡不着觉,你就拿个芭蕉叶裁成扇子给我扇,扇着扇着我睡着了,我一醒到了天明,你还给我扇着哩。”
“我就问你,你就这么扇了一整晚啊。”
“结果,你说你刚娶了个新媳妇,有点小激动。”
“我就说你,扇一晚上,你不嫌累呀。”
“然后你说什么你记得吗。”
“我说了什么?”
“你说我在娘家,是‘娇闺女’,来到你家,就成了‘娇媳妇’啦。”
羊舌诂脸上露出哑然。
这些记忆,太久远了,几十年前的事情,他早就已经不记得了,没想到道侣,却一直放在心中。
“所以当家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先睡一会儿吧。”
羊舌诂语气毋庸置疑,道侣无奈,只得陪伴。
躺了一会,耳鬓厮磨,迷迷糊糊睡了数个小时,再睁眼时,外面天光已然大亮,虽然睡得极少,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修真者虽然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和修为,但仍然是生物体,尤其是低阶修士,需要休息和恢复。
道侣已经先一步起身,照顾弟弟妹妹们吃了早饭,这会儿又进入屋内,伺候羊舌诂洗漱。
“先吃早饭吧,做的你喜欢的,肉松配白粥。”
“你也一起。”
“好。”
羊舌诂胃口很好,一连吃了两大碗粥,道侣见状松了口气,能吃,说明不是什么坏事。
羊舌诂洒然一笑,也不再卖关子,道出了原委。
果然,道侣听后,表现得相当激动,尤其是当羊舌诂将灵石,全都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光华璀璨。
这十枚上品灵石,也就是十万下品灵石,看的道侣美目连连,一阵咋舌。
“乖乖!这也太多了吧。”
“管家婆,麻烦你了,这钱你随意支配。”
羊舌诂瞧得有趣,忍不住打趣道。
“死鬼!”
道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右手轻轻的在他腰上做势拧了一下,嗔怪道:“你这坏家伙,知不知道我一晚上担心死了。”
“这不是想让你睡个好觉吗。”羊舌诂摸了摸鼻子。
这句话又惹来一阵好看的白眼。
羊舌诂跟着询问道侣,对于洞府的搬迁有没有什么想法。
道侣摇了摇头:“一切全凭你做主就好。”
跟着反劝起羊舌诂,迁移洞府的事不急,如今这处居所,虽然灵气淡薄,却离弟弟们修行的地方很近,而且这种事情,不是我们两个的事,也得跟小妹商量一下。
羊舌诂的小妹,也有六十来岁了,比道侣还要大十岁,因为只是凡人,面目沧桑,反倒像是家中长辈。
“当家的,这机会来之不易,难为人家这么信任你,倒是先办正事要紧,你就不要操心家里,有我在盯着呢,先把劲往一处使。”
“夫人说的对。”
两口子商量完,羊舌诂便赶往了自家组织聚会的地方。
冲站在门槛处的道侣点了点头,然后就要在院子里取出法器飞剑。
不过在此之前。
“老爹老妈!岳父岳母!”
羊舌诂虽然身为首脑,平日里各种花销应酬拓展人脉,加上家庭重担,手头一直都不宽裕,也没有豢养代步的诡异。
甚至就连他驾驭作战的诡异,都有些奇葩。
周围的温度骤降,羊舌诂随着说话,眼角多了竖条深深的鱼尾纹,并且脸上的褶皱越来越多,额头上的抬头纹,川字的眉间纹,唇周两侧的法令纹,口角两侧下方部位的木偶纹,出现在鼻背部位的鼻背纹……
很快他的脸,就变得像是一面脱水的橘皮。千沟万壑,那是说不尽的岁月痕迹。
而相对应的,是场中浮现出四道寒气逼人的阴影,仿佛散发着无形的气场,瞬间勾起注视着他们的人,内心当中最深处的恐惧与不安。
羊舌诂驾驭的诡异不是别的,正是他寿终正寝的爹妈。
这四位里,羊舌诂的亲爹妈走的较早,没有抱上孙子,一股郁结之气憋在心口,徘徊于人间,最终成诡,当初还差点害死了只是凡人之躯的女儿。
而至于羊舌诂的岳父岳母,这两位,则是单纯出于对子女亲人的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