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钟是不可能加钟了。因为刘贺看他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你那是想听我唱歌吗，都不好意思揭穿你。”

    没想到一进来就有这样大的收获，众人一时间表情都有些乐不思蜀。

    “凌空，你刚才那个手段，还能用吗。”山药蛋没什么心眼，直接出声询问：“不知道像这样的诡异群还有没有，我们要不然改变策略，专门制定作战计划。”

    “那个手段是我融合诡异产生的能力，用出来不难，结丹期以下的诡异都能被我给影响。不过在此之前，制定下来的作战计划能完成还是要尽量完成，而且这秘境开发的时间尚短，我们不必急于一时，而且两样事也不冲突，遇到有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蒙损自己的目的，自然不好明说，否则显得太自私了，团队就不好带。但没关系，山药蛋的情绪很好调动，也就是有点贪心不足了而已。

    至于其余人刚得了他的好处，加上之前的遭遇战，蒙损表现出比两个结丹后期修士还要敏锐的灵觉，以及持续爆发出的强悍的战斗力，暂时也不会强行想要改变蒙损的意志。

    仍然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前进。

    和蒙损想象中尸横遍野不同，秘境并没有用尸横遍野或者满地枯骨等惨烈景象来恫吓外来者，这里给蒙损的第一印象就是空旷辽阔。

    远离了瀑布后，无声流淌的水面能够清晰地照出众人。两侧远处的峭壁险峻高耸，完全呈九十度垂直，上方云雾笼罩，只投射下淡淡的天光。

    船上众修按照之前的约定，将御兽袋交还给蒙损统一保管，在布置了一些警戒手段后，随即轮流休息恢复法力。

    最先担任警戒的一组，是自告奋勇的蒙损，以及跟屁虫似的刘贺。

    不过蒙损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情绪，不动声色的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后，如同朋友一样交谈了起来。

    明媚的笑容，温柔的语气，内容丰富的谈吐，各种礼仪上的礼数周到……不经意间就让人印象深刻，心生好感。

    尽管屁股坐在一块毫不起眼的木板上，蒙损却显得自己坐姿端庄，仪态万芳。

    他开口问询，刘贺大多时候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着一丝卖弄的嫌疑。不过，刘贺虽然倾心于蒙损，但遇到一些敏感话题，例如史塔客长老的独家兽群饲养方法，像这样的地方，刘贺也不肯多说。好在蒙损足够机警，又擅长以一反三，依旧“偷”到了不少的诀窍。

    终于，等众人都轮换了一遍之后。

    刘贺忽然指向远处：“就是那里，到了那，我们就可以上岸了。”

    蒙损闻言，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刘贺说的是一个呈现卧趴犀牛状的巨大山峦。

    近处的两侧的山体，像是虚掩着的门扉，众人目力极佳，透过这扇“门”的缝隙，远远窥见，“牛背”上云雾弥漫，众人在船上看过去，虽比不上宗门圣地蜀道山的幻象，但那种视觉冲击力，任然瞬间令众人自觉渺小如同蝼蚁。

    而且虽然已遥遥在望，但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条河流又平静无波，蜿蜒曲折，这段路程看样子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蒙损坐在船首，目光透露着对周围一切事物的好奇，借此作为掩饰，以便不停用系统侦测周围的危险。

    正当他跟刘贺聊天的时候，就在此刻，船身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猛烈地摇晃了一下。

    好在这船材质达到了法器级别，前面就已经经历了考验，倒也没那么容易掀翻，糖葫芦跟山药蛋立刻警惕的把身体侧向船边，同时神念迅速地探入浑浊的水中。

    “船底下有尸体！”糖葫芦忽然说道，山药蛋没说话，但也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里有尸体不稀奇。”刘贺说道，表现较为淡定，“这里的水从外界进入后，地底地表，似乎形成了一个闭环，水里面时不时会漂浮一具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尸体。”

    虽然这样说，不过刚才的震动众人都有感觉，起码达到了筑基级别的随意一击，如果只是一具普通在水里泡发的尸体，顺水而动，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道。

    出于谨慎考虑，糖葫芦从御兽袋内释放出了一只虎僵尸，命令这只诡异跳到水中，把那具尸体给叼上来。

    活着的老虎，游泳的速度就非常快，甚至可以达到与人类在陆地上慢跑相似的速度。它们的四肢划水方式，使得它们在水中游得非常迅速和灵活。

    而在化僵又化诡之后，这种虎僵尸依然保持着非常快的游泳能力，加上不需要换气以及更强劲的肌肉，在水里的速度甚至可以更快，两三个呼吸后，就把那具尸体给叼了上来。

    “这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看清楚后，糖葫芦张口欲呕道，人脸可没有这样直观的视觉冲击。其余五人见了，哪怕心理素质再强，见过的诡异不少，也觉得头皮发麻。

    糖葫芦赶紧让僵尸把尸体吐进水里，再看下去非得真吐出来不可。不过被蒙损阻止了。

    蒙损认真的盯着这具“尸体”，尽管整体还保持着人形，但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替换了一遍，鲶鱼、螃蟹、小龙虾在对方的颅骨上的孔洞里钻进钻出，某种水虿（蜻蜓的幼虫）紧贴着他的身体，从骨骼开始，一圈又一圈，形成新的皮肤。

    一些个头夸张的水蜗牛攀附在他的肋骨内部，缓慢迟钝的蠕动，甚至在他的腰部等等重要的骨骼连接处，还附身着大量的贝类，而他的下半身穿着两条“大毛裤”，那其实是分泌出大量粘液保护自己的水蚯蚓以及一些看不太清，如同霉点子一样密密麻麻随意散布的水螨。

    山药蛋和糖葫芦大骂晦气。蒙损仔细的盯着看了一遍，这东西虽然让人直犯膈应，但只带了一些细微的鱼腥臭。

    支着腰伸手抓住了一只小龙虾，蒙损翻过虾腹部看了看，原本应该晶莹剔透能够隐约看到虾线的部位，却被一些如同蕾丝一样的几何结构占满，系统显示是某种菌丝，就好像这看似活物的小龙虾，只不过是一层空壳。

    铋月仙子和刘贺凑了过来，也察觉到了尸体的不寻常。

    铋月仙子同样抓起了一只鲶鱼，逮住鱼嘴两边，素手一撕，将其撕扯成两半，雪白的鱼肉横截面中，同样有菌丝散布：“凌空，这些只是凡物的水生物，似乎都被这种黑色的东西操控了。”

    蒙损点头说道：“不仅如此，你看这具尸体，我观其骨密度，应该是一个全力推动自身异化的结丹修士，不过为什么死后肉身消融？看骨骼特化的造型，这是异象还停留在身上？按道理来说，这种程度的诡异化，足够让他死后，自身变成诡异了，而不是像这样在水中随意的飘荡。”

    几人中有不少都是有传承的，是玩诡的高手，数道神念反复确认，不可能扫描错误，这具尸体的主人，是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死”了。

    蒙损将小龙虾重新抛入水中，用吞云吐雾过滤出一团水蒸气，又在面前凝聚成一汪清水，将手给彻底的冲洗，又唤出另一团，递到铋月仙子面前。

    扫视四周，附近的水域相当平静，甚至可以说没什么浪花，百米以内，也不见暗流，抬头向上方看去，悬崖高达万丈，顶部被云雾遮蔽，也瞧不出这具尸体，是否是从哪处山崖跌落下来的，或许这附近的山上有什么遗迹，有修士发现了进去探索，却不小心中招丢了性命。

    这无疑是个“下马威”，蒙损的心中愈发觉得不太安稳，就问刘贺之前有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刘贺说道。

    “秘境中最近陨落的结丹都是有数的，毕竟每一位都是宗门的中流砥柱，每一个人员确定噩耗，或者失踪一段时间后，都会第一时间向我们这里的四个元婴报备，每周我们还会统计到此地的人数，也没有发现后死状这么凄惨的，所以要么这个结丹是今天才陨落，要么，就根本不是我们蜀山宗的结丹。”

    “不是宗门的结丹？”

    “对，师弟忘了秘境周围的空间不稳定吗。”

    刘贺说的，是由于秘境空间不稳定，时不时都有可能会出现崩溃的现象，崩溃的同时，还卷入附近所有的东西，倘若修士在那里没有及时逃离，也会被卷入其中。

    当然，也有修士主动等待这样的机会，不管之后如何，先潜入到秘境中大发一笔横财再说。

    对于这种偷渡者，刘贺照顾自家师尊的体面，不愿多谈，蒙损也不好追问。那么假设这具尸体是外宗修士，对方又是遭遇了什么，才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蒙损对于这具尸体，系统除了探查到菌丝以外，也并没有太多的信息，就好像这具尸体跨过了某种畛域，已经把生前的“数据清空”了一样。

    蒙损回望了一眼船上，见众人再无异议，于是让糖葫芦操控僵尸，把尸体给吐回水里。继续航行，蒙损又开始询问起刘贺接下来的路程，不知道会经过哪些地形。

    刘贺介绍说他虽然是史长老的真传，秘境也带队探索过几次，不过蒙损选择的这条水路，却只走过一遍，而且也没有遇到过这种诡异的状况，秘境中确实有着大量现在早已经灭绝的诡异以及其他生灵生存，但那些家伙基本上都生活在秘境的靠近中部以内的位置。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结丹在最开始这一段路程上陨落过。秘境中部那里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界限，跨过去后，各种各样的凶险就会不断频发。

    遥想最初探索秘境“开荒”时，四位元婴，就有不少的弟子陨落。因为这处秘境只能承载元婴级别以下的战力，当时就由结丹带队，组成诡阵，领着不少筑基期的师弟师妹进入其中。

    然而，只要越过界线。

    各种各样的诡异以及古妖就好像不要命一样的蜂拥过来，加上天象时时异常，一会儿还闷热潮湿、瘴气弥漫，眨眼间就可能狂风大作变成冰雹甚至雷暴天气。

    又或是下一场持续数天的大雪，下一刻却又是烈日当空，气温拔升到七八十度，因此大队筑基修士进入，存活的几率极低。基于此，最终才不得不定下只有结丹才能进入的规则。

    自从遭遇了诡异的尸体以后，山药蛋和糖葫芦划船的速度就降低了许多，神念时不时的草向水里，糖葫芦还让双眼泛白的虎僵尸在船周围的水里游弋。

    然而在此之后，再也没有遇到异常的状况，蒙损一行总算松了口气，尤其是刘贺，他本身争取到这个机会，就是想在蒙损面前挣表现，自问已经准备充分，却没想到刚入秘境就被打脸，但这份恼怒情绪却无处发泄，看向蒙损绝美的侧颜，刘贺忍不住询问。

    “师弟，还没问你这次来秘境都有什么样的目标？或许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建议。”

    蒙损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其他结丹都未开口，将他自己当做了话事人：“多谢师兄，目标没有，主要是想采些灵药小赚一笔，比如说外界少有的千年份宝玉穿心莲、独活、桑寄生等等，当然有其他宝物也不会拒绝，不知道师兄可有消息？”

    刘贺嘴角一勾，自信满满道：“这你就算问对人了，秘境里面气候多变，没有稳定的环境，并不适宜灵药的生长，然而事无绝对，有句话叫做‘生命会找到出路’。”

    “这话虽然不全对，但也表明植物为了适应环境，也会逐渐发生突变，产生一些特有的种类，这些适应了新环境的植物，往往生长的方式也会与原种大相径庭，加上这么多年在秘境中独立演化，有些除了药效相同或者近似以外，外形完全令人无法联想到一起。”

    “不过我家师尊擅长驯养兽族，相应的，对于各种牧草等灵草都有相当大的研究，因此重新对秘境产出的各种灵药，做了一个细分的统一鉴定，像师弟所说的几种灵药，会出现在哪些地方，我都大致清楚。”

    “这样的呀。”蒙损眨了眨眼睛，睫毛好似蝴蝶翅膀一样扇动飞舞：“那接下来就拜托师兄了。”

    蒙损与刘贺闲谈之间，船撞在一处水底暗礁上，微微摇晃，不过船上的人都没有意外的反应，只见糖葫芦站起身后，将手中的木桨迅速撑在旁边另一块突出水面，造型很像一只蟒蛇探首的岩石上，稍微用力，船身一摆，靠到了岸边。

    这是刘贺指点的一处靠岸的地点，要去到秘境的中部，从这里低空飞过去最近，蒙损等五人都是第一次前来，也不知刘贺说的是否正确。

    不过就目前而言，有史长老做保，倒是不担心刘贺对他们一行有什么歪心思，只是蒙损当局者迷，做梦也不会想到，刘贺的真实目的，居然就单纯的真的只是他。毕竟正常人的思维，一个融合诡异进阶历级的凡人，且随时都有可能死亡，这种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追求来成为道侣的合适对象，

    更不会想到史长老会帮着弟子一起“犯傻”。

    但是老实说，蒙损不拒绝任何人的示爱，客观的思考，他清楚一张好看的脸会有怎样的致命吸引力。但是尽管“会被喜欢的人喜欢”这是既定的事实，但是他自己怎么想却是他的事情——他不管是男还是女，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即：没走到最高处之前，绝对要死守系统的秘密。

    为此放弃枕边人也不是什么不能忍耐的事情。

    众人弃了船，各自使用手段，飞上了天空，根据刘贺的建议，飞行高度最好不要超过一百米，再高一来浪费法力，二则是容易搅乱气流，引发本就不稳定的天象更加剧烈的变化。

    朝着高海拔的地方飞了大概半个时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终于，山崖遥遥在望，不过在翻过山脊之前，刘贺示意大家先降落下去，做最后的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