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在你报完仇之前,我不对你做那事。”
黎晚棠眼睛忽地迸发出光彩,可等了会,并没有听到他的下文,她眼神又黯淡下来。
雨悄然滴下,在窗户上绽开,连成一线后顺着往下流。
紧接着,黎晚棠便听到他郑重的声音。
“我以我小姨秦天月起誓,若有半句虚言,我和她永无再见之日。”
说话间,雨势骤然变大。
“轰隆——”
雷声姗姗来迟,风雨飘摇间,黎晚棠心绪也动荡起来。
他对他小姨的感情,从前世蛛丝马迹和观心的调查中可以得知一二。
可以说,他这个人最大的善意,恐怕都在他小姨那里了。
现在能起这么毒的誓,黎晚棠很震惊。
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不管怎么说,她有了能和黎书瑶博弈的筹码,也保全了自己。
“可以了?如愿了?”
男人冷冷瞥了她一眼:“过来,我给你说说我的条件。”
黎晚棠刚把耳朵凑过去,就听到男人低语。
“你只说过要自己报仇,没说我不可以帮你吧?”
黎晚棠一僵。
糟了,忘记强调这个了。
男人一笑,脚尖点下去,车子再次驶入大路。
夜里路上行人少,不到二十分钟,车子开出城中心,拐入一条人迹罕至的盘山路。
路两旁没有人家,也没有任何建筑,郁郁葱葱的大树下,野蛮生长的荆棘和藤蔓几乎填满整个视野。
这里隐秘性极高,地理环境已是天然优势,更有季云升私人武装力量站岗巡逻。
进了这里,没有季云升发话,想要出去难如登天。
黎晚棠看着路两侧黑压压的树影,不觉攥紧手指。
路尽头,是一扇高大的黑色雕花铁门。
铁门内,五层高的庄园式别墅占地极广,青灰色金属风外表,西方设计感与东方美学结合得极为巧妙,整体低调又奢华。
车子径直开过庭院中间巨大的石雕喷水池,黎晚棠抬眼,第一次打量这座别墅。
打量这座她不想回,却不得不回的囚笼。
别墅外墙的血色蔷薇依旧烂漫,闻着这香气,许多记忆涌上心头。
黎晚棠目光黯了黯。
季云升停下车,打开车门。
黎晚棠静静跟着他一起进了别墅大厅。
这里佣人不多,三三两两的,见到季云升又带了个女人过来,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惊讶了。
他们低着头做事,整座别墅静悄悄,犹如鬼屋。
季云升坐在大厅落地窗前沙发上松了松领带,然后一把将准备离他远远的黎晚棠扯到跟前。
“芸妈,以后黎小姐就住这里,你去给她备些日用品。”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朝黎晚棠身上上下扫了眼。
她没穿自己给她买的那件连衣裙。
而是不知道从哪个酒店礼仪小姐身上扒下来了身红色旗袍。
“南林路那家订制店衣品还不错,给黎小姐订两季衣服。”
黎晚棠后背发寒,被迫挨着他坐下:“等等,我没说我要住在这。”
管家芸妈站在一旁,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眼前的漂亮女孩。
上次先生带回来的女孩,清纯又主动,但先生看起来并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有些厌恶。
别说订制衣服了,连站在那儿都嫌弃得不行,像点蝇香驱苍蝇似的,一直不停地点檀香。
住的还是别墅旁客楼里紧挨着佣人房的狭小房间。
而这次带回来的女孩,满脸都是明晃晃的抗拒。
先生居然还这样郑重对待。
她不禁多看了黎晚棠两眼。
末了咂咂嘴。
也怪不得。
漂亮的美女到哪里都有优待,更何况眼前这位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的。
自然连先生也不例外。
看到她眼底的推却,男人低笑,大手揽上她的脖颈。
“我猜你一定不想看到你妈妈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被白洛南买走后再送给黎书瑶吧?”
“……”
黎晚棠顿时熄了火。
佣人退下,大厅里就剩他们两人。
季云升一手揽着她,温热掌心在她肩上滑上滑下,一手心不在焉地拿着手机回着信息。
墙柜旁古董落地钟时针移向凌晨一点。
黎晚棠却没有一点困意。
大厅里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喻秋买的真丝旗袍透气性极好,好到紧挨着坐到一起,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体温。
黎晚棠不露痕迹地往一边挪了挪。
但不动还好,一动男人反而放下了手机,垂眸看向了她。
低垂的长睫下,眼里亦是没有一丝倦意。
“这衣服不好看,去换下来。”
黎晚棠不疑有他,如蒙大赦般站起身。
“好。”
男人也站起身:“走,衣帽间不好找,我给你带路。”
黎晚棠身形微微一顿。
“不,不用了吧,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就好。”
季云升挑了下眉。
“哦,我还想一边走一边跟你商量怎么解决白洛南那事的。”
黎晚棠一噎。
“那,那走吧。”
她乖乖地被男人攥着手腕带着走。
他也没有食言。
“你上次找上岑清的思路的确不错,但可惜。
她是个猪队友。”
黎晚棠微微错愕。
他连这事都知道?
季云升带着她,抬脚漫上大厅内中间的旋式叠梯。
“如果是我,直接雇人发视频说白洛南强了自己女朋友,到时网上骂声一片,白承远必定会为了名誉让白洛南一脚踢开黎书瑶,将岑清娶进家门。”
“没了白洛南庇护的黎书瑶,还不跟只没屁股的蝎子一样,任你宰割了?”
“……”
虽然无耻,但是听着好像是比岑清那样见效快,预后好。
到达二楼,季云升脚步没停。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们一通操作,反而让他们两个感情更好了。”
黎晚棠喉头有些闷涩,不禁开口问道。
“如果是你,你现在会如何处理?”
说话间,已经来到三楼。
季云升松开她的手,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嘴角似有似无地勾了下。
“进去吧,换好衣服我告诉你。”
黎晚棠迟疑了下,进了门,入目便觉不对。
房间走的是极简风,深灰色墙面,深灰色地面,深灰色天花板。
连窗帘都是深灰色的。
唯一的色彩,是床头柜上放的一只白色陶瓷小狐狸粉红色的耳朵。
吊灯没有开,一盏壁灯在墙上幽幽发着有些古朴的昏黄。
灯下,是一张大得惊人的暗黑色实木床。
床型简单,却是无数噩梦的开始。
这哪是什么衣帽间,这明明是他的卧室!
黎晚棠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但刚转身想出去,男人便跟在她身后进来,修长大手向后一送。
门咔哒一声关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