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空空走了进来。
顶着两个黑眼圈。
他已经被李相夷折腾得一夜没睡,快累死了。
不仅是担惊受怕的,还要回答他提出的各种奇怪问题。
比他熬夜行窃,累多了。
可怜他一介神偷,竟会被困在这么个小楼,熬夜做家务。
妙手空空真是欲哭无泪。
更不可思议的是,同样通宵干活,他觉得他真是累得半死,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而这位李少侠,一夜没睡,依然精力旺盛,生龙活虎。
“李少侠,你都不用睡觉的吗?”
空空不懂,他的内心在疯狂咆哮。
“莲花,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妙手空空。”李相夷对李莲花说道。
“你就是神偷妙手空空啊?幸会幸会,我叫李莲花,是个江湖游医,李莲叶的堂兄。”
李莲花和颜悦色打着招呼。
李相夷却有点怨念,看了李莲花一眼。
他不懂李莲花当时怎么想的,非得说两人是堂兄弟。
现在名义上都是亲兄弟了,为了前后一致,还得说是堂兄弟,他非常不爽。
李莲花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只觉得好笑。
真是少年人,这种事,有什么好气的?
“李神医,幸会幸会。”
妙手空空强颜欢笑与李莲花客套着,他心里却想着,他什么时候,才能平安离开莲花楼。
三人一起吃了一顿还算愉快的早饭。
吃完收拾完,李相夷拽着妙手空空就要走。
妙手空空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他顶着生无可恋的麻木表情,脸上都写着“让我睡个觉吧,再不休息我就快死了。”
李莲花看到,内心已笑疯了,赶紧出声搭救他。
“莲叶,你又拉人家干什么去?空空是我们莲花楼的客人,才一来就那么不见外,忙前忙后,你也不让人休息一下?”
“可是我还有好多事要学的呀……”
李相夷无辜眨了眨眼,看向李莲花。
“我来教你,你让客人休息会儿。”
李莲花转向妙手空空,后者正十分感激看着他。
“楼上的空卧房,不嫌弃的话可以在那休息一下。”
“多谢李神医。”
妙手空空终于获得了补觉的自由。
可他疲惫的脑子,还在不受控制,胡思乱想。
他再次想起一个人: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李莲叶武功深不可测,他若在江湖中出手,他和李相夷谁是天下第一,还真不好说。
他跟那位剑神可真像啊,都不怎么吃饭睡觉,精力却那么很好。
神的世界,凡人果然不懂。
要不是李相夷落海一年有余,毫无音讯,八成是死了。
妙手空空都要怀疑眼前这位,就是失踪一年多的李相夷。
只不过,真的不太可能。
别说李相夷好像没什么亲人在世,自然没有堂兄弟。
就说他若没死,何必在东海边,弄个奇特小楼,过寻常日子?
回去继续当四顾门门主,风风光光,有什么不好?
再说,剑神李相夷做家事,弄的一团乱……
这真的难以想象,太不真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一定是太累了,才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妙手空空在莲花楼住了两晚,第三天早晨才离开。
然而离开时,他却早已是另一番心情。
“有空常来坐坐,都是江湖朋友,以后互相照应。”李莲花笑着说道。
“自然自然,大家都是朋友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说一声便是;我若有需要,也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他有点挺舍不得,但实在没有理由,也没有空闲,继续留在莲花楼了。
他觉得这兄弟俩是真的很有趣。
李莲花温润如玉,人如其名,和他待在一起,感觉心都静了几分,聊起天来,又很有意思,可惜有心疾,身子不大好。
李莲叶则像个小太阳,整日里发光发热,对一切充满热情。毕竟还是鲜衣怒马的年纪,张扬明媚得很。
这样沉静智慧的青年,与活泼明媚的少年。
若是能成为朋友,谁不想同时拥有?又有谁会不喜欢?
简直人见人爱好不好?
妙手空空想了想,离开前,送了他们几个开锁的小工具。
“用法我都教给你们啦,花花,叶子,有空我再来找你们。”
他挥挥手,看似潇洒地走了。
江湖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离别时,就算舍不得也要假装潇洒。
送走妙手空空,“兄弟俩”便继续过他们的日子。
李莲花因为碧茶发作,伤了身子,需要休息。
然而他有点精神,就想往外跑,理由千奇百怪。
什么浇菜啦,松土啦,洗衣啦,做饭啦……凡此种种。
可把李相夷气坏了。
恨不得把他绑在床上,锁在楼里,让他插翅也难飞。
可又总觉得这想法有点危险,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李莲花,你能不能好好休息,别折腾了?我都说了,家里的事我会管的。”
李相夷觉得身心疲惫。
李莲花也觉得身心疲惫。
若不是身体虚弱,都想直接跳起来揍他。
“是我想管吗?我的萝卜苗都被你浇死好几棵了……”
“还有我的那盆花,你干嘛去踩它?”
“洗个衣服,你竟然把搓衣板弄断了,那个洗衣的盆招你惹你了,你要把它砸了?”
“还有啊,连垫锅的那个……你都不放过,硬是给人弄了个洞,你你你……”
饶是李莲花性子淡泊温和,都快要疯了。
这孩子,到底是帮忙呢,还是捣乱啊。
他的心肝宝贝萝卜苗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
李相夷委委屈屈解释:
“那萝卜苗,我以为是浇水少了叶子才黄的,所以又浇了水,谁知道水浇多了也会黄……”
“我不管,你赔我萝卜,还有花!”
“那盆花,谁让你摆在窗台上,我上楼时又没注意就……”
“好好的楼梯不走,你非得用轻功走窗台,你还好意思说?”
“你还说呢,你都不告诉我,怎么用搓衣板洗衣,我不就是劲没使对,谁知它那么脆弱?”
“那你砸盆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是手上沾了皂角,太滑了没拿稳。”
“行吧,那赢珠甲上多出来的洞,是怎么回事?”
“赢珠甲……赢珠甲……”李相夷声音低了下去。
“你可真厉害啊,李少侠!人家刀枪不入的宝物,你都能给人弄个洞。”
李莲花语带讽刺。
李相夷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冷冷说道:
“赢珠甲,原来你知道那是赢珠甲啊?我就是故意的,你要骂我就骂吧!是不是在你心里,笛飞声的一件贴身衣物,都比我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