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意在听到楚越脚步声时一顿，没想到楚越也停下脚步，楼道瞬间静了下来。

    颜意装作若无其事地下楼，见楚越还在拐角处站着，手扶着防护栏，右脚踏到了上一级阶梯，就在那定着。

    颜意笑着道：“小越啊，早上好。”

    “早。”楚越明显心情不佳，先颜意一步下楼。

    餐桌上，两人没有说话。

    吃过饭，颜意打算去实验室看看陈安桥他们的最新成果，以往她去哪楚越都跟着去的，因此也成了她的专职秘书，今天却破天荒地说昨天喝醉了，头还痛，要休息。

    颜奶奶奇怪：“你昨晚喝酒了吗？”

    楚越轻轻“嗯”了一声。

    颜意有些奇怪，楚越竟然也喝酒，但这样一切更说得通了。

    她没有说什么，装作不知道至少还能少些尴尬，反正没有目击者，自己假装不知道，他也假装不知道，这件应该没什么事的事就能这么过去了。

    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失落和躲避都十分明显，而且，在家里他也把面罩戴上了，即使颜爷爷颜奶奶让他拿下，他也别扭着就是不肯。

    颜意想了一整天都没想明白。

    难不成，自己昨晚还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者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

    但他不也喝醉了?怎么还记得。

    颜意拿着果冻、和葡萄干轻敲楚越的房门，怕颜父母他们听见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小越，姐姐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楚越听到是颜意的声音，很快戴上面罩，打开了房门。

    楚越身高189cm，颜意165cm，他就这么一手扶门一手插兜低眸看她。

    他的身躯完全将门挡住，被这么居高临下看着，颜意竟觉有几分压迫感。

    平日里颜意最喜欢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今天那眼睛却结了一层轻霜。

    见他没有让自己进门的打算，她将手里的三袋零食提了提：“吃点？”

    印象里，楚越最是喜欢吃的，什么都爱吃。

    楚越冷眸凝着她，颜意朝他笑，不到两秒，他还是败下阵来，收回手让她进来。

    颜意以为是自己的零食攻略成功了，赶紧把零食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快来吃。”

    楚越不悦的语气里带了点重音：“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吃这个？”

    也许是楚越从前太乖顺了，像只小奶狗一样，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颜意更加坚信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她试探着：“我昨晚不是喝醉了嘛，就想问问，我有没有发酒疯？有没有干什么奇怪的事情？”

    楚越喉结艰难滚动一下，摇头：“没有。”

    “真没有？”

    楚越侧目不再看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淡：“没有。”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说呢，衣服都好好……”颜意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也察觉到楚越的目光回到自己身上，第一反应是想逃离：“那你乖乖吃零食，姐姐先回去了。”

    颜意刚要走，却被一只十分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腕，楚越直接将她转了过来面向自己。

    他慢慢将面罩扯下扔到床上，微微弯下身子与颜意平视，眼神极具侵略性，语气也带上几分严厉：“姐姐？有没有可能，我比你大呢？”

    他嗓音不似从前清澈，而是变得低沉磁性又极尽克制，还有几分因生气而产生的冷意：“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你满意吗？你开心吗？”

    颜意还有点懵，没回应。

    停了两秒，他声音大了几分：“颜意，你喜欢谁？我看你，也没有多喜欢白城吧？还是乐正储？还是白六零？还是谁都不喜欢？”

    “不管你喜欢谁，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在见到你之前，我就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楚越一开始是好奇，好奇见到颜意时心里那种奇怪的、安心的、愉悦的、期待的感觉。

    他不自觉地、忍不住地想要去亲近她。

    看到颜意，吃东西时那种恐惧、痛苦的感觉会消失。

    谢文东说过是什么小说男女主特别设定，只有女主能治男主的病。

    但他知道，是安全感。

    是内心深处认定——颜意是绝对安全可靠不会伤害他的。

    这种感觉，像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就存在，他第一次见她时才会感到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他无法自拔地想要向她靠拢，也很快明白对她的感情。

    他觉得白城会对她很好，但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在他即将要离开之前。

    如果，她也能对他表达那么一点爱意，他愿意违背大哥和谢文东的意愿永远留在她身边。

    这是楚越第一次如此霸道硬气地对她说话。

    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弱小乖巧模样，事事顺着她，但她对他始终只有亲人的关爱，并没有男女之情。

    颜意甚至在想，楚越也该是把自己当成姐姐的，现在他这样的心思，是因为这张好看的脸，还是因为什么？

    颜意脑中空白一瞬，她以前追过星，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也一直以为楚越对自己只是小迷弟对偶像或者单纯弟弟对可以依赖的姐姐的感情更甚至就是家人的亲情。

    她从未对他产生过别样感情，也就没将他对自己的感情往别样想。

    颜意几次想张口说点什么，但就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说她觉得他是个好人但对他没有那种喜欢？

    说她是白城的女朋友喜欢白城？

    颜意的欲言又止楚越看在眼里，他眼眶发热变红，赶在泪水涌出的前一刻推着颜意往外走。

    他力气很大，但也柔和，一下子就把还在怔愣中的颜意推了出去：“不跟你玩儿了。你出去吧。”

    背对着门，他终究还是落下眼泪。

    心脏处梗着的，是难受和空缺了什么的失落。

    颜意站在门外望着已然升起的太阳，决定晚上再跟他好好谈谈。

    只是晚上，楚越更不理她了，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副墨镜，这下浑身都黑了。

    颜奶奶担心地问他：“小越这是怎么了？会热出毛病的。在家里就别戴着口罩了，乖，摘了，准备吃饭。”

    颜母也担心：“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了？外面那些人就是没素质，饭都吃不饱还爱嚼舌根。小越，把面罩摘了，咱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楚越戴着墨镜的脑袋转向颜意，颜意能感觉到墨镜下那双眼睛哀怨地深深望了自己一眼，仿佛在控诉：“就是她就是她”。

    颜意有些无奈，这次该怎么哄小孩呀？

    她想找人支招，想了一圈，问路云：“路姐姐，小孩生气了怎么哄？”

    路云回复：“买点小零食，说几句夸奖的话，或者他想要什么，如果不是什么坏事的话就给他。小孩子很容易满足的。”

    小零食给了，他想要给不了，夸奖的话倒可以多说点，但现在的楚越给人一种油盐不进的感觉，可能说了用处也不大。

    颜意回复：“路姐姐，书朗书玥都这么好哄吗？”

    路云：“嗯……我自个都忘了上一次哄他们是什么时候了。亲生的，不用哄，一会顺其自然就好了。”

    颜意叹气，要是亲生的就好了。

    吃饭的时候楚越依旧坐在她隔壁，因为他们家吃饭时坐的位置基本固定，白城昨天醉酒今天又去处理虫子的事情，难得没来。

    颜父看出两人不对劲：“你俩吵架了？幺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小越的事情？”

    以前楚越会给颜意夹菜，会像个亲生弟弟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

    今天不止不夹菜，也不看她了，连吃东西都是一副没有胃口食难下咽的模样。

    颜奶奶给他装的饭吃了半天都还在，之前他可是能吃几大碗的。

    颜意摇摇头：“没，我俩有什么好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