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县公安局里。
从昨天早上到今天，给宋缺上的手段一直都没停过，轮番交替，还不让他睡觉，宋缺的神智早就有些迷糊了。
在纪委主要是心理防线的摧残，而在公安局则是身心上的折磨。
尽管有去纪委的经验，但还是扛不住公安局的手段。
再加上冷热风交替吹着，就算宋缺有钢筋般的身体，头也被折腾得巨疼不已，还有猛烈的强光对着照，让他的眼睛禁不住眼泪的垂怜。
宋缺确实说过要认罪，但那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可这句谎言却让尤大勇和冯天哲信以为真了，就认定宋缺确实是要招了，便急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祁仝，这也才有了吉塘会议室里祁仝看到冯天哲的消息，立马跟沈书记说宋缺已经认罪的一幕。
看来不仅是宋缺有些迷糊，就连审他的人也是身心俱疲啊。
而祁仝的本意是想让县里领导，尤其是沈书记别再揪着这个事，可没曾想卫正荣早已另辟蹊径，找到了实证，那此时的宋缺认不认罪就已经不重要了。
审讯室里，宋缺面对口供当然不会真的签了，不是把笔给弄到地上，就是拿着笔故意让手发抖最终笔又掉了。
一来二去，三番四次，也就拖了不少的时间，只是尤大勇和冯天哲很快就发现被戏耍。
两人脸色阴沉地说：“妈的，手段都用的差不多了，可这小子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还臭，就是不认。”
“再这样下去没法跟领导交差，不行，还得加点手段，给他来点更狠更猛的，罪认了什么都好说。”
冯天哲眼中闪过一丝吓人的狠毒，而尤大勇则愣了一下，随即便也明白。
也是阴险地笑道：“要不给上点辣椒粉，给他整点印度魔鬼椒，让他跟魔鬼一样发疯，也不用灌嘴里，就往鼻孔里塞。”
审讯室里的其他几名民警一听，心里一惊，下意识感觉这个有点出格了，甚是不妥。
偶尔碰到个把顽固分子，用点特殊手段，领导睁一眼闭一眼也就罢了，但不会玩得太过火。
可辣椒粉就不一样的，灌入鼻孔是会对鼻粘膜造成巨大伤害，一旦呛入肺部，会引发支气管疾病，严重的可能还会造成窒息，所以这个法子是禁用的。
这两人真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见另两个民警都犹豫了，冯天哲有些不耐烦：“洪天恩，你来。”
“冯所，这个我......我没干过这个，我不会啊。”洪天恩也是推脱。
原本看着宋缺一直被折腾，他的良心就已经处在极度地煎熬中了，做辅助是迫于压力，要是让他亲自动手岂不是将他的良心架在火上烤。
还好这时，冯天哲的手机响了起来。
“祁所，我们马上就可以......”
“领导改变主意了，认不认罪不重要，裴泽仞和杨大山什么样，宋缺就什么样，就说他袭警，混战中被打成重伤了。领导说了，这事要是办好了，下一任的所长就是你。”
祁仝把大饼画完后，冯天哲顿时来了精神，马上催促：“洪天恩，快点拿点辣椒粉弄他，今天你要是不弄他，这辈子你就甭想当副所长了。”
说话间，一盆辣椒粉就被人端了进来，远远闻着就很呛人。
洪天恩被逼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向了宋缺。
此刻，宋缺已经疲惫得迷糊了，就躺在地上，反手被铐在后背，完全没有一点反抗力。
一个民警抬起宋缺的脑袋，洪天恩抓起一把辣椒粉，可他的整个身子连同手一直都在发抖，辣椒粉一点一点地洒落在地上。
突然，宋缺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一束虚弱却又坚毅的目光直奔洪天恩而去。
下一秒，洪天恩躲开了目光，低下了头，内心在正义和邪恶之间不断挣扎。究竟是做天使，还是当魔鬼，他在纠结。
“宋缺，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签字认罪，否则你没机会了。”冯天哲就站在旁边，一种居高临下的骄傲。
“姓冯的，要么你就整死我，否则自有人来收拾你。”没想到，此时的宋缺竟然还有力气，应该是拼了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
“妈的，我让你狂，你再狂个试试。”说着，冯天哲突然大喝一声，抡起警棍，直接冲着宋缺的裆部就砸了下去。
完了！
这突然闪现的一幕，吓了众人一跳。
“砰！”
“啊......”
有个人在警棍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竟然扑在宋缺的裆部上，替他挡住了这断后致命的一棍，背后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禁尖叫出声。
“冯天哲，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用点手段也就罢了，可这一棍是会让人废了。你别忘了，你是警察，法律底线你不能触碰。”
但凡洪天恩迟个零点几秒，宋镇长就跟那两个人渣一样了，可他身边还围绕着很多美女呢。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审讯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宋缺惊魂未定，冷汗直流，反而人是清醒了不少。
好险，要不是老洪这一挡，他人可真就废了。
所以，出去后得好好报答老洪了。
出去？
是的，大难不被废，必有后福。
“洪天恩，你他娘的发什么神经。记住自己的身份，让你参加审讯是给你表现的机会，现在好了，你还上脸了啊。快给老子滚开，等老子收拾完这小子，再来收拾你，你就等着从警队滚出去吧。”
冯天哲彻底火了，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恭维得很的下属，竟然在关键时刻破坏了自己的好事，他这一挡可能把自己所长的位置给挡没了。
“冯所，听我一句劝，你再这么搞下去，会把自己搞进去的。”洪天恩还是牢牢地卧在宋缺的身上，还不忘再次发出警告。
现在的他感觉很轻松，就像是认了错的孩子在父母眼里还是好孩子一样。
“冯所，看来你的人不服你啊，呵呵。”尤大勇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净说一些大实话，可也是风凉话。
“妈的，洪天恩，你还给老子上起了课，那好别怪老子手狠。”说着，就再次抡起警棍想要动手。
废不了宋缺是大事，可丢面子也是大事。
可这时，审讯室门口突然就响起了一阵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冯天哲毕竟理亏心虚，一听吓得手竟然抖了一下，差点连警棍都掉到地上了。
而迟迟不见开门，敲门声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大声。
“谁啊，不知道我在审犯人吗？”尤大勇很是不满地斥道。
“是我，卫正荣，快开门！”门外一声冷冷却又洪亮的声音确实来自刚从吉塘赶来的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卫正荣。
“卫局？你有什么事吗？”尤大勇愣了一下。
卫正荣分管刑侦，算是他的直属领导。
只是尤大勇私底下却更靠向梁望升，毕竟提不提得上副局，只有梁望升才能在县里替他说说话。
因此，这次审问宋缺，梁望升给他任务，他自然要不遗余力了。
“你开门，我当面跟你说。”
“卫局，我正在执行梁局交代的任务，等会我去你办公室找你。”尤大勇搬出了梁望升，希望可以唬住卫正荣。
“尤大勇，我命令你把门即刻打开，否则我就破门。”
区区一个刑侦队长竟然也推三阻四的，真以为这个卫局没脾气吗？
尤大勇吓了一跳。